第206章 孤城血旗(3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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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千人。他们大多和他一样,甲胄破烂,兵器崩口卷刃,脸上是同样的枯槁和麻木,只有握着武器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每个人的眼神都空洞地望着城外,望着那片被叛军营盘覆盖的、黑压压的原野。饥饿,像一条冰冷的毒蛇,噬咬着每一个人的五脏六腑,也噬咬着他们最后的意志。

城下,叛军新一轮的进攻刚刚被打退。护城河早已被尸体和杂物填平,城墙根下,层层叠叠堆积着双方士兵的尸体,在寒冷的空气中冻结,形成一道恐怖的、血肉筑成的斜坡。崔乾佑显然改变了策略,不再强攻,而是像毒蛇一样死死缠住蒲州,用饥饿和绝望来瓦解这座孤城最后的抵抗。

“将军…”副将雷万春拖着一条几乎被砍断、用破布条草草捆扎的伤腿,一瘸一拐地挪到张巡身边,声音嘶哑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弟兄们…实在…实在撑不住了…最后一点树皮…昨天就吃光了…连…连老鼠…都抓不到了…”他布满血污和冻疮的脸上,肌肉因为巨大的痛苦和更深的绝望而扭曲着。

张巡没有回头,目光依旧死死盯着城外叛军营盘上空升起的袅袅炊烟。那烟,在死寂的寒风中显得格外刺眼,仿佛带着肉香和麦饭的诱惑,无情地嘲笑着城上的地狱。

“杀马。”张巡的声音低沉而平静,没有任何起伏,却像冰锥一样刺入每个人的心脏。

“将军?!”雷万春和旁边几个还能站立的校尉都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张巡的背影。战马!那是骑兵的命根子!是突围最后的希望!也是许多将士朝夕相处的伙伴!

“所有战马,全部杀掉。”张巡重复了一遍,语气不容置疑,“马肉,分给所有还能拿得起刀的弟兄。马骨…砸碎了熬汤。”他顿了顿,补充道,“把马皮…也剥下来,煮软。”

“可是将军…”一个年轻的校尉带着哭腔,“马杀了…我们…”

“没有马,我们或许会死。”张巡猛地转过身,那双深陷的眼窝里,燃烧的火焰瞬间变得锐利如刀,扫过众人,“但不杀马,我们现在就会饿死!连拿起刀,多拉一个垫背叛贼的力气都没有!”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撕裂喉咙般的沙哑,“蒲州!就是钉在崔乾佑喉咙里的一根刺!只要我们还站着!他就别想舒舒服服地去打潼关!去祸害关中!多撑一天!陛下就多一分胜算!潼关就多一分稳固!长安的百姓…就多一分活路——!”

他猛地一指城外那连绵的叛军营帐,声音如同受伤孤狼的咆哮:“看看!看看那些杂碎!他们在吃肉!在喝酒!在等着我们饿死!等着看我们的笑话!”他枯瘦的手指狠狠戳着自己的胸口,“我们!是大唐的兵!是守卫家园的汉子!就是死!也要让这些叛贼记住!蒲州城头!还有能咬碎他们骨头的硬骨头——!”

城头上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寒风呜咽。士兵们看着将军那形销骨立却挺立如山的身影,看着他眼中那焚烧一切的决绝火焰,一股滚烫的血气猛地冲散了饥饿和绝望!

“拆屋!”张巡的声音再次响起,斩钉截铁,“把城里所有空置的、倒塌的房屋!梁柱!门板!桌椅!所有能烧的木头!全给老子拆了!堆上城头!告诉崔乾佑!我们蒲州城!还有‘柴火’!还有‘炉灶’!等着煮他的狗肉——!”

“还有!”张巡的目光如同鹰隼,扫过城墙下那片血肉斜坡,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把…把城下那些叛贼的尸体…拖上来!冻硬的…给老子用斧头劈开!扒下他们的皮甲!割下他们的…肉!煮熟了!分下去!”

“呕…”终于有年轻的士兵再也忍不住,扶着冰冷的墙砖剧烈地呕吐起来,吐出的只有酸涩的胆汁。

张巡却仿佛没看见,他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告诉每一个弟兄!吃下去!想活命!想多砍几个叛贼报仇!就他娘的给老子咽下去!我们吃的不是人肉!是豺狼的肉!是叛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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