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泉眼全眼(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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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腹贴着光滑的青石底,像摸着块被暖透的玉。

“阿禾?”老尼的声音从禅房方向飘来,带着竹杖点地的“笃笃”声,“雨大了,该回了。”

阿禾没动。她“看”得正出神:王郎中家的晒谷场上,母亲正踮着脚翻晒草药,绷带从粗布衫里露出来,被雨水打湿了大半,却还在跟郎中的婆娘说笑,手里攥着的帕子,正是那方青灰色的绸面,金线绣的歪莲在雨里闪着细碎的光。

“娘在笑呢。”阿禾对着泉水轻声说,指尖在水面划出圈涟漪。水珠顺着她的手腕往下淌,滴在泉边的青苔上,“噗”地晕开个小水洼,映出她模糊的影子——头发还是乱糟糟的,蓝布裙的下摆卷着泥,可眼睛那里,蒙着的白翳好像淡了些,能隐约看见点水光了。

“傻孩子,跟泉水说什么呢。”老尼走到她身后,竹杖往青石上一拄,杖头的铜环“当啷”响了声,“你娘昨日托人捎了信,说肋骨长好了些,能自己端药碗了。”

阿禾猛地回头,耳尖红了:“真的?”

“还能骗你不成。”老尼弯腰,枯瘦的手替她把额前的湿发别到耳后,指尖触到她发烫的耳垂,“只是让你别惦记,好好养着眼。”

阿禾低下头,手指又往泉水里探了探。这次“看”到的画面更近了:母亲正坐在炕沿上,用那方帕子擦药碗,帕角磨破的地方,被她用同色的线补了个小小的十字,针脚歪歪扭扭,跟阿禾小时候绣的帕子一个模样。

“我娘总爱瞎操心。”阿禾嘟囔着,嘴角却翘了起来,“她自己还绑着绷带呢,哪有力气端药碗。”

老尼笑了,咳嗽了两声:“跟你娘一个性子,嘴硬心软。”她顿了顿,竹杖往泉眼的方向点了点,“这水,你摸出些门道了?”

阿禾的指尖在水面轻轻一点,画面忽然换了:西村的稻田里,农户们正披着蓑衣撒石灰,白色的粉末落在绿油油的稻叶上,把那些刚冒头的青虫裹得结结实实。“前日‘看’见稻叶卷了边,就知道是生了虫,刻了竹牌让李大叔带过去。”她仰起脸,眼睛亮晶晶的,“李大叔说,多亏了这提醒,不然半亩地的稻子都得被虫啃光。”

“嗯,是个有心的。”老尼点点头,目光落在泉眼中央那丛水莲上。雨打得莲叶东倒西歪,可花苞却挺得笔直,粉白的花瓣刚展开个尖,像被泉水托着的星星,“这无垢泉,三百年前是位游方僧引的,说能映人心、鉴祸福。只是看的人多了,心就杂了,泉眼也就浑了。”她顿了顿,竹杖轻轻拨了拨水面,“你不一样,心里干净,所以能‘看’得真。”

阿禾似懂非懂,只觉得掌心的泉水又暖了些,顺着血管往心里钻。她想起七岁那年,也是这样的雨天,母亲背着发高烧的她往郎中家跑,泥路滑得很,母亲摔了好几跤,却把她护得严严实实,怀里的帕子一直捂着她的额头,金线绣的莲花蹭着她的脸,痒痒的,暖暖的。

“婆婆,”阿禾忽然问,“您说,我这眼,还能好吗?”

老尼沉默了片刻,竹杖在青石上轻轻敲着:“心明了,眼自然会亮。”她往禅房的方向挪了两步,又回头,“今日别摸太久,郎中说你身子还虚,雨水里寒气重。”

阿禾“哎”了一声,却没动。直到老尼的竹杖声消失在回廊尽头,她才又把注意力放回泉水里。画面转到了张婶家的鸡窝——黄鼠狼又来偷蛋了,这次张婶早有准备,在鸡窝旁支了个捕兽夹,此刻正躲在柴房里偷笑,手里攥着根擀面杖,脚边还放着只掉了底的布鞋,正是那日追黄鼠狼时跑丢的那只。

“笨黄鼠狼,这次准被夹住。”阿禾看得直乐,手指在水面划了个圈,想看得再清楚些。可就在这时,画面忽然晃了晃,像被风吹皱的纸,接着就碎了——泉眼里涌上来串气泡,带着股淡淡的腥气,把那些鲜活的画面搅成了模糊的影子。

“怎么了?”阿禾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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