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心诚则佑(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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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是阿禾给她染的那块,用苏木和紫草反复煮了五遍才成的色。

母亲在跟郎中的婆娘道别,手里还攥着个药罐,罐口冒着白汽,氤氲的水汽里,似乎能“闻”见里面艾草的苦香。她的腰板挺得笔直,走下台阶时,脚落在青石板上,发出“笃笃”的轻响,虽然慢,却稳稳的,不像断过肋骨的人——上次母亲为了给她摘悬崖上的金银花治咳嗽,摔过一跤,肋骨裂了缝,大夫说要好好养着,不能多走路。

“娘没坐船!”阿禾喜极而泣,眼泪掉在泉水里,跟桃核激起的涟漪混在一起,荡出细碎的光。她想去摸水中母亲的影子,指尖刚碰到水面,就被那片暖意裹住了,像浸在温汤里,连指缝都暖烘烘的。“她是走着来的!她绕了山路!”

老尼喘着气,竹杖“笃”地杵在地上,颤巍巍的,像她此刻的手。杖顶的铜环还在“当啷”轻响,像是松了口气。“吓死老身了。”她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那汗混着雨水,在皱纹里冲出两道浅沟,“这泉眼能映祸福,也能改祸福,就看心够不够诚。”她看着水面上打转的桃核,叹了口气,声音软得像棉花,“你娘怕是也放心不下你,夜里准是梦见了什么,才舍近求远,绕了那截难走的山路。她总说‘走山路稳当,能看见太阳’。”

雨渐渐小了,天边透出点光,像谁在灰布上剪了个小口,漏进些金粉。阿禾蹲在泉边,看着桃核在水面转了最后一圈,红光慢慢淡了,才沉进了泉底,留下串细小的气泡,像母亲在她耳边轻轻吹的气,带着点痒。她伸手去摸,指尖触到的泉水,比刚才更暖了,顺着指缝往肉里钻,像母亲的手,轻轻托着她的掌心,带着艾草香——那是母亲今早煮药时,特意多放的陈年艾草,说能祛湿。

“婆婆,”她忽然说,声音还有点哑,却带着股惊奇,“我好像能看见点东西了。”

老尼一愣,竹杖往地上一拄,杖尾的铜包头磕出清脆的响:“看见什么了?”

阿禾指着泉边的水莲:“那花苞,是粉白色的,对吗?顶尖上还有点红,像胭脂。”她的指尖在空中比划着,眼睛睁得大大的,蒙着的白翳仿佛薄了些,能看见底下流转的光,像含着两颗水亮的珠子。

老尼的眼睛亮了,快步凑过去,几乎要把脸贴在阿禾脸上。她枯瘦的手指在阿禾眼前晃了晃,又轻轻摸摸她的眼睑,忽然激动得直点头,竹杖都差点掉在地上,“好!好!”老尼的声音抖着,带着哭腔,“心明了,眼就亮了,老祖宗说得没错!你看这白翳,淡了大半,能看见底下清澈的瞳仁了,像被泉水洗过似的,闪着光呢!”

阿禾咧开嘴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沾着点泪珠,亮晶晶的。水珠从她的发梢滴下来,落在青石上,晕开的水洼里,映出个清晰的影子:头发虽然还乱,像团沾了水的墨,可眼睛里有光了,像落了两颗星星;蓝布裙上的泥点,也像是绣上去的小花,歪歪扭扭的,却透着股活气。

“明日娘来了,我要告诉她,我能看见她绣的歪莲了。”阿禾摸着泉边的青石,那里被她的指尖磨得光滑,能映出淡淡的影。母亲绣的歪莲总被她笑针脚粗,可每次绣完,都会偷偷把线头藏得整整齐齐,像怕被她嫌弃似的。“还要让她摸摸这泉水,说这水比她的汤婆子暖,比她焐脚的手还暖。”她想象着母亲惊喜的样子,眼睛弯成了月牙,“我还要告诉她,她烫的‘安’字,在泉底发着光呢。”

老尼看着她的侧脸,皱纹里都淌着笑意,像雨后的田埂,能冒出新绿来。檐角的铜铃又响了,这次不再是叹息,是清脆的欢响,“叮铃铃”的,像串撒在地上的银珠子,要跟远处的脚步声应和……

那是山路尽头传来的,带着包袱晃动的“沙沙”声,是布料摩擦的轻响;还有竹杖点地的“笃笃”声,不快,却很稳;最清楚的,是个熟悉的呼喊,穿过雨帘,撞在素月庵的门环上,震得铜环“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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