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无忧棋绝(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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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副木棋子比,倒像孔雀站在鹌鹑堆里。”

“他说要赌棋。”苏燕卿的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节奏忽快忽慢,“赌注是她的自由身。周围的人都吸了口凉气,货郎把担子往旁边挪了挪,老秀才攥着拐杖的手都白了——谁都知道,状元爷看上的人,哪有还价的余地。”

阿禾的呼吸都轻了些,攥着黑子的手指关节泛白,指节抵着桌面,微微发颤。她仿佛能听见当时的死寂,能看见晚云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片浅影,棋盘上的白子还停在梅影里,像凝住的时光。

“他说,若他输了,就为她赎身,备上马车送她回祖籍,再给她置百亩良田,保她后半辈子衣食无忧;”苏燕卿的声音压得更低,“若她输了,就得卸了这棋堂,随他回京做妾,从此再不能碰棋子。”

“轰”的一声,周围像炸开了锅。货郎急得直跺脚,老秀才咳着说“使不得”,老板娘刚要上前理论,却被晚云拦住了。她看着窗外的老梅,那天风大,花瓣被吹得簌簌落,像下了场碎雪。她忽然就点了头,声音不高,却清清楚楚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好,我跟你赌。”

阿禾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色。她懂晚云的执拗,却没想到她敢拿自由身去赌——那可是状元爷,自幼浸在棋谱里的人,哪是民间棋手能比的?

“她答应了?就不怕输吗?”阿禾的声音有些发紧,像被什么攥住了喉咙。

“怕啊。”苏燕卿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白子,玉色的棋子被体温焐得温热,“但她更怕被圈在这方寸棋堂里,一辈子抄棋谱、摆棋局,活成别人眼里的‘棋绝’。她跟我说过,棋路要活,人生路也不能死盯着一块地方,哪怕前面是悬崖,跳下去说不定能抓住根藤。”

她往炉里添了块小炭,火光弱下去些,映得侧脸的轮廓柔和许多:“那局棋下了整整一天,从晨雾漫窗下到暮色浸棋。状元的棋风凌厉,落子又快又重,‘笃笃’声像打更,每一步都往死里逼,棋盘上的黑子像潮水,一层叠一层地漫过来,眼看着就要把白子淹了;晚云的棋却依旧柔缓,指尖拈着棋子,半天不落,落了也只是轻轻一放,像怕惊扰了棋魂,落在看似无关紧要的角落。”

阿禾的视线紧锁棋盘,仿佛那就是当年的残局。黑子如潮,白子如星,看似散乱的星子却藏着暗线,在潮水的缝隙里闪着微光。她忽然懂了晚云的棋路——不是硬拼,是在等,等潮水退去的那一刻。

“中盘时,状元的黑子已占了大半棋盘,连看客都觉得晚云要输了。”苏燕卿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她额角渗着细汗,帕子擦了又擦,却还是在笑,眼里一点慌色都没有。忽然,她在右上角角落落下颗白子,小得像粒米,谁也没在意——那里离主战场八竿子远,连状元都瞥了眼就收回目光,觉得她是慌了神乱落子。”

阿禾凑近棋盘,盯着右上角的星位,那里正是自己刚才落子的死角。她忽然明白过来,指尖在那处轻轻一点:“这步棋……是在布网?”

“正是。”苏燕卿笑了,眼里闪着赞叹的光,“那粒白子看似无关紧要,却像条不起眼的细藤,慢慢抽枝长叶。状元忙着在中盘厮杀,没留意角落的动静,等他终于腾出手要清理边角时,才发现那藤已经缠上了他的后援——原来他看似牢不可破的黑子阵营,根基竟在右上角。”

她拿起颗白子,沿着棋盘边缘慢慢走,像在重演当年的棋局:“晚云就那么陪着他耗,他攻一步,她就在藤上添片叶;他杀过来,她就把藤绕得更紧。过了半个时辰,那藤竟把状元的黑子缠成了团,抽哪颗都像扯着自己的筋,动一下就疼。”

夕阳透过窗棂斜切进来时,棋盘上的黑子像被捆住的巨兽,动弹不得。状元盯着那团被白子缠死的黑子,脸涨得通红,忽然“哗啦”一声掀翻了桌子,象牙棋子撒了满地,玉的白混着砖地的灰,像碎了的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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