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3章 老实人怨气重(1 / 6)
晨光熹微,却驱不散客栈门前凝结了一夜的寒意。地面上的冰碴尚未完全融化,在初升的日光照耀下闪烁着剔透却冰冷的光泽。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被一声声粗重、扭曲、如同困兽般的喘息硬生生撕裂。
“嗬嗬...铁...好铁...毁了...赔...”
李铁匠的喉咙里挤压出破碎不堪的音节,那声音不像人声,更像两块生锈的铁皮在强行摩擦。他佝偻着原本壮实的身躯,一双布满蛛网般红丝的眼睛瞪得滚圆,几乎要凸出眼眶,死死地、贪婪地、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迷恋,盯着自己手中那柄陪伴了他大半辈子的沉重铁锤。锤头沾着陈年的油污和暗沉的金属碎屑,木柄被岁月和他掌心的老茧磨得光滑锃亮。此刻,这柄锤子仿佛不再是一件工具,而是他积压了太久太久的愤怒、委屈、不甘与绝望的唯一宣泄口,是他与这个冰冷世界对抗的唯一武器。
他粗壮如古树根须的手臂肌肉可怕地虬结贲张,一条条青筋如同扭曲蠕动的蚯蚓,在黝黑的皮肤下剧烈跳动,每一次脉搏都鼓噪着失控的力量。那柄沉重的铁锤被他高高举起,锤头划破空气,带起一阵令人心悸的呼啸风声,裹挟着他所有的怨毒,狠狠地、义无反顾地砸向旁边王老板杂货铺那扇刚被小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叮叮当当忙活了半晌才勉强钉好的崭新窗框!
那窗框用的是新刨的松木,还带着淡淡的木材清香和新鲜的刨花味道,象征着刚刚恢复的一丝秩序与体面。
哐当!!!
一声巨响,如同晴天霹雳,猛地炸开!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心脏都跟着猛地一抽搐!
新鲜刨光的、还透着温和木色的窗框,在那蕴含了狂暴力量的铁锤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瞬间!木料四分五裂!无数尖锐的木屑和碎片如同被惊扰的炸窝蝗虫,疯狂地四处迸溅、纷飞!刚刚修复、象征着一点点重建希望的窗口,眨眼间就又变成了一个龇牙咧嘴、透着寒风和绝望的黑洞!
王老板本来正蹲在墙角,用一块脏兮兮的抹布,心疼万分地擦拭着另一扇侥幸完好的窗户边缘,嘴里还嘟囔着“亏大了”、“流年不利”。这声巨响吓得他一个哆嗦,猛地抬头循声望去——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眼前骤然一黑,一股腥甜的热气猛地从胸口直冲上天灵盖,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当场晕厥过去!
“我…我的窗!我的新窗啊!天杀的啊!才…才钉上去不到一炷香啊!畜生!畜生!!赔钱!赔钱!!李黑子!李铁匠!你个挨千刀的!你今天不赔得倾家荡产、砸锅卖铁,老子…老子跟你没完!!”
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肥猫,猛地从地上弹起来,捶胸顿足,因极度愤怒和心痛而扭曲的胖脸上,肌肉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唾沫星子随着尖利得几乎破音的咆哮四处喷溅。他手指颤抖地指着那破洞,又指向茫然站立的李铁匠,气得浑身肥肉都在波浪般起伏。
就在这混乱不堪、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李铁匠突如其来的疯狂和王老板歇斯底里的哭嚎咒骂牢牢吸引的当口,谁也没有分神去留意,客栈墙角那棵枝繁叶茂、投下大片阴凉的老槐树下,那尊依旧在顽固地冒着丝丝缕缕白色寒气的、如同诡异战利品或诅咒标记般的铁锈疤脸冰雕。
冰雕保持着被冻结时的狰狞姿态,断臂处参差不齐,冰碴混合着扭曲的金属断口。而被黎瓷踹断、只剩下半截手腕的那只爪子,断口处的冰层似乎还在极其缓慢地增厚、冻结,散发着更甚于周围的寒意。而它另一只完好的、低垂着的金属爪子,依旧保持着紧握的姿态,那枚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螺丝钉权柄,被深深地冻嵌在冰冷的金属指爪之中。
此刻,那螺丝钉顶端,那颗布满了细微蛛网状裂痕的黑色晶体,正极其诡异地、一明一灭地闪烁着极其微弱的幽光!
那光芒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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