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猫蹭了蹭她的裤腿,喉咙里的呼噜声和磨针的余韵混在一起,像首未完的歌谣。小师妹把磨亮的毫针放进锦袋,觉得那锦袋忽然沉了些,里面装的不只是一根针,还有玛瑙石的凉,艾绒的暖,铜铃的响,和无数个关于 “专注” 的晨昏。
陈阿公眯着眼睛笑,耳郭上的银针随着呼吸轻轻晃动。\"想起你师父年轻时,也是这样被她师父教的。\" 老人的声音带着痰音,却字字清晰,\"那年她才你这般大,拿着针手抖得像秋风里的苇子,却偏要给我扎阳陵泉治腿疼。针没扎准,倒把我逗乐了,我说 ' 丫头,扎偏了也无妨,你这股子劲,比针还管用 '。\"
小师妹的针终于滚得平稳了,针身泛起一层温润的光,像被晨露洗过。她学着苏瑶的样子,将针尖对着阳光,忽然惊呼:\"师姐你看!针眼里有星星!\" 众人望去,果然有细小的光斑从针孔漏下来,落在陈阿公的手背上,像只停驻的金蝶。苏瑶想起师父说的 \"针通天地\",原来真的能透过针尖,看见日月星辰。
药猫不知何时跳上案几,尾巴扫过装棉球的瓷碗。张思贞伸手去扶,指尖却和小师妹的手撞在一起,两人同时去抓那根毫针,针尾的 \"瑶\" 字在晨光里闪了闪,像在笑。\"思贞当年绣针都拿不稳呢。\" 苏瑶看着她们交叠的手,\"第一次绣药囊,针扎进了拇指,血珠滴在布上,倒像朵现成的红芍药。\"
张思贞的耳尖红了,低头继续消毒棉球。酒精棉球擦过竹碟的声音,和小师妹滚动银针的沙沙声,还有王庚整理艾条的窸窣声,混在一起像支温柔的曲子。陈阿公忽然哼起段老调子,是很久以前走江湖的郎中唱的药诀,\"薄荷辛凉能散风,紫苏温胃可和中\",尾音拖得长长的,在药堂里打着旋。
小师妹终于将毫针捧到苏瑶面前,针身直得像根银线。\"师姐,我能试试吗?\" 她的眼睛亮得像盛着晨光,\"给阿公扎印堂穴,您说过那里能安神。\" 苏瑶望着她指缝间露出的针尖,忽然想起师父临终前,也是这样看着她的手,说:\"针总要交到后人手里,就像种子总要落在土里。\"
竹篮里的茅根还带着泥土的腥气,白胖的根须纠缠在一起,顶端的嫩芽泛着嫩黄,像一群刚睡醒的胖娃娃。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