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从窗棂漏进来，在玉雪莲的根须刻痕里织成网。林小婉忽然觉得那些纹路在轻轻动，像有透明的鱼在里面游 —— 是师祖爷药碾里的光阴，是师祖母绣线里的温柔，是苏瑶药罐里的回甘，都顺着这网往玉料深处钻。她想起自己初刻根须时，总嫌线条太硬，苏瑶就把师祖母的绣绷搬来：“你看这线，看着软，却能绷住整个图案，就像玉的性子，硬里得藏着点能屈能伸的柔。” 此刻玉料里的 “鱼”，正是把硬与柔缠成了团，才让这朵石花有了呼吸的韵。

药圃的方向传来窸窣声，像冻土在跟新苗较劲。林小婉走到窗边，看见那株雪莲芽竟在月光里舒展了些，芽鞘裂开的地方，露出抹嫩得发亮的青，像不小心泼洒的玉屑。她忽然想起今早埋在芽边的玉屑，此刻该正顺着根须往土里钻，把石头的凉、人的暖，都喂给这株倔强的苗。就像师祖爷当年在雪线边，把冻僵的雪莲揣进怀里，用体温焐化了根上的冰 —— 万物的灵，原是要靠人心的暖去唤醒的。

苏瑶把绣片轻轻盖在玉雪莲上，月光透过丝线的缝隙，在花瓣上投下细碎的金斑，像撒了把星麦籽。“你师祖爷临终前，让把他的银铲埋在雪线边。” 她的声音轻得像绣线，“说‘银认土，土养雪，雪护花’，算是他跟那片山的约定。后来真有人在那附近采到了从未见过的雪莲，花瓣边缘带着点银亮的光，像铲头反光落在上面的。” 林小婉忽然明白，所谓万物有灵，不过是人心与万物的互相牵挂 —— 人把念想种进土里，万物便用花开来回应；人把温柔刻进石头，石头便用温润来相报。

药壶里的枸杞茶渐渐凉透，杯底的红果沉成了片小小的海。林小婉端起杯子，对着月光轻轻晃，红果在水里翻滚，像颗颗不肯睡去的星。她忽然想把这杯茶倒进药圃，让枸杞的甜混着玉屑的凉，喂给那株雪莲芽 —— 就像把心里的念想，化作看得见的滋养，告诉它：有人在等你，等你把冻土熬成沃土，等你把药碾的痕长成勋章，等你在某个清晨，顶着霜花说 “我开花了”。

松柴在灶膛里化成了灰，却把最后一点暖留在了药壶上。苏瑶把绣片叠好放进樟木盒，盒盖的缝隙里飘出淡淡的香，是陈年的艾草混着新晒的枸杞，像把岁月酿成的酒。“你看这樟木盒，” 她指着盒角的裂纹，“当年被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