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婉点点头,把玉料放回药柜的把手上。灯光与月光在上面交织,那朵玉雪莲仿佛真的在调子声里轻轻摇曳。她最后摸了摸花瓣,指尖的暖留在了玉的凉里,像把自己的调子,也织进了这朵不会凋谢的花里。
苏瑶望着灶台上那碗热气腾腾的药,青瓷碗沿凝着细密的水珠,顺着碗壁缓缓滑落,在灶台上洇出小小的水痕,像极了雪山上刚消融的晨露,带着清冽的生机。药香从碗口漫出来,混着梨木药柜散出的淡淡木气,在屋里织成一张温软的网,将所有器物都拢在其中。
她伸手抚过药柜的梨木边缘,指尖触到一处浅浅的凹痕 —— 那是去年林小婉磨玉时,不小心用刻刀划下的,当时姑娘急得红了眼眶,苏瑶却笑着说 “这样才好,器物总得带着点人的痕迹才活泛”。此刻再摸,那凹痕已被无数次的触碰磨得光滑,倒像是药柜自己长出的一颗痣,藏着段小小的光阴。
视线落在师祖爷的银铲上,那把放在锦盒里的老物件,铲头的雪莲雕纹早已被磨得模糊,当年錾刻时的锋利棱角,都化作了温润的弧度。苏瑶记得小时候,总爱偷偷攥着铲柄玩,那时银铲还带着师祖爷手心的汗味,混着炒药的焦香,是她童年里最安心的味道。如今隔着锦盒触摸,依旧能感觉到那股暖意,仿佛师祖爷刚放下它,去灶间添了把柴。
案头的竹篮里,师祖母的残绣正安静地躺着。银线在岁月里褪成了灰黑色,却依旧牢牢锁着布纹,那些歪扭的针脚里,藏着绣娘晚年昏花的目光,藏着她对着油灯穿线时的叹息,藏着她抚摸帕子时的温柔。苏瑶曾用放大镜看过,每一针都带着细微的颤抖,却都朝着花心的方向,像群固执的归鸟。
“沾了人的气就活了。” 老玉匠当年说这话时,正用布擦着块刚雕好的玉佩,他布满老茧的手抚过玉面,像在抚摸自己的孩子。那时苏瑶不懂,只当是匠人对器物的偏爱,此刻看着药柜把手上的玉雪莲,忽然懂了 —— 玉料上那些被磨出的痕迹,不是损伤,是林小婉指尖的薄茧刻下的印章;那些被刻刀凿出的纹路,不是沟壑,是姑娘屏息凝神时,心跳落在上面的鼓点。
这半块玉料早已不是初见时的模样。刚送来时,它裹着层灰扑扑的石皮,石腥气重得压过药香,林小婉磨了三个月,手心的汗浸软了石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