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桑枝心下明了,脱口问道:“老夫人是打算亲自插手此事了?”
她深知,荣妄这株生长于锦绣丛中的盛世牡丹,所见皆是繁华风光。他平生最大的烦恼便是遭皇子、朝臣们的忌惮;而最需钻研的学问,是该如何演好一个乖张霸道的纨绔,来消弭各方忧惧。
可他的心肠终究是柔软清澈的
若非如此,前世在荒山野岭被她冲撞,败了赏梅雅兴后,他又怎会毫不恼怒,反而命无涯赠她伤药。
心软之人,临到决断关头,难免会因不忍而拖泥带水,总盼着能再观望片刻,对方或许尚有回头是岸的可能。
然而,荣老夫人却截然不同。
风里、雪里,硝烟里、血泊里淌过来的人,不管平日里显露出的是怎样菩萨低眉的慈悲心肠,那股一路厮杀过来的狠劲儿,依然深埋在骨子里。
一旦有人触及她绝不能容忍的底线,她便如蛰伏的凶兽,静默时无声无息,动则摧枯拉朽,必断尽对方所有后路,一击毙命!
她贪恋荣妄身上那份难能可贵的“妇人之仁”,
她亦深深向往着荣老夫人般的杀伐果断与清醒理智。
前者,是她愿与之白首不相离的倚仗。
后者,则是她理想中渴望成为的模样。
荣妄敛起纷繁的心绪,眉梢讶异一挑:“你倒将老夫人的心思摸得透彻。难怪她总说,除非荣国公府身陷生死绝境,你比我更能撑起国公府的门楣,比我更适合做当家主事之人。”
裴桑枝眸子倏地一亮,语调也不自觉扬高了几分:“当真?老夫人真的夸我了?”
她是真心欢喜,却也藏着几分想逗他展颜、借此驱散他眉间那抹郁色的小心思。
“自然是真的。”荣妄道。
“我将前来投诚的宴礼举荐给了老夫人。他需要外力助他在宴大统领的掌控下破局,我则需在宴府安插眼线、布下一着暗棋。我们各取所需,故而他来求助时,我故作几番推却后,便顺水推舟应下了。”
宴礼?
裴桑枝的神色古怪了些许。
那宴礼,可不像是会老老实实做棋子的人啊。
他早已被宴大统领压抑得近乎癫狂,若是能挣脱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