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梅雨总带着化不开的湿意,杨豹站在中军帐外,玄甲上凝着一层细密的水珠,抬手抹了把脸,指尖触到的全是黏腻的潮气……
这潮湿已经缠了他半个月,之前在北方战场落下的腰伤,每到夜里就隐隐作痛,连握着方天画戟的手,都偶尔会泛麻。
他望着远处正在收拾行囊的骑兵,眼底没了战时的锐劲,多了几分释然。
这场仗,他的战略目标其实早已达成,正面击溃中神道主力,擒获叛军首领孙仲,收复会稽、扬州腹地,把叛军的气焰彻底打了下去。
按常理,他该亲自坐镇南部,督率大军扫灭神之七将,可身体的不适像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得他不得不放缓脚步……梅雨浸得粮草容易发霉,瘴气让不少北方来的骑兵犯了病,连他自己夜里都常被腰伤痛醒。
更重要的是,末山蟒的主动请缨让他放了心,那汉子虽没读过圣贤书,却懂“百姓要活下去”的根本,比起那些只会空谈的官员,更能守住刚收复的土地。
当然他需要给末山蟒留下来一部分精锐兵马,作为末山蟒的核心子弟兵。
虽然陈玄之和顾道灵跟着自己回去,但是他俩留下来的兵,毕竟主力是世家子弟,很难对末山蟒而服气。
“将军,马匹已经备好,粮草也装车了。”亲卫走过来禀报,声音压得很低:“末山将军说不忍心和将军分别,说等您出发了再下来。”
杨豹抬头望向远处,隐约能看到末山蟒魁梧的身影立在那里,玄甲在灰蒙蒙的天色里泛着冷光。
他知道,末山蟒接下的不只是南部指挥权,还有扫灭神之七将、治理四州的重担……神之七将虽只剩残部,却个个是从乱军里爬出来的悍匪,麾下还裹胁着不少流民,扬州南部仍有叛军据点,江州更是还在中神道控制下。
可他心里竟没多少担忧,末山蟒打仗狠,做事更实,昨天他还和他末山蟒谈了一下,关于平叛的思路。
末山蟒提出来了给予扬州南部叛压力,然后调遣主力解决江州王玄忠之困,如此想来不会出大错。
他转身钻进马车,车帘落下的瞬间,又想起江州的局势……孙仲一败,中神道在江州的部署必然乱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