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敦刻尔克(6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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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传来密集的枪响,是前线阻击部队在开火,枪声连成一片,像有人在给这个世界钉棺材板。

每颗子弹落下时,王秀兰都在想,或许下一颗,就能结束这熬不过去的苦。

当栈桥终于完全收起,七艘军舰的尾灯在冰河中渐渐变小,“衡阳舰”的舰桥上,有个水兵陈海生正在擦拭眼泪,他的防寒服上印着“南海舰队”的字样,却比之前褪色许多。

\"报告舰长,栈桥回收完毕,深度15米。\"通讯器里传来三副略带颤抖的声线,混杂着液压系统归位的蜂鸣。

舰长指节碾过战术台边缘的防滑纹:\"全舰转入一级隐蔽航行,甲板照明三分钟内归零。”

望远镜里的码头正在缩小成黑色剪影,忽然有个红色斑点闯入视野,是个穿红外套的小女孩,正在结冰的渡口上跌跌撞撞地跑,围巾被气浪掀起。

陈海生猛地想起老家西江的堂妹,去年视频时她也穿着同款红外套,在椰子树下朝镜头比耶,此刻他的右手还留着推搡时的灼痛,那个被他推入冰水的中年男人,落水前抓住他的手腕,不住的哀求着:“后生娃,给我一条生路吧,我一家老小基本上都死完了。”

“可是超载了,所有人都得死,军舰上能装人的地方全装满了。”陈海生的右手不自觉摸向腰侧,警棍卡套的尼龙搭扣发出轻响,他记得警棍挥出时带起的破风声,记得男人跌入冰水时溅起的冰晶扑在脸上的刺痛,更记得那双手松开前在他手腕上留下的体温,比此刻舰桥上的暖气还要灼人。

当第二个人试图攀爬栈桥时,他甚至没看清对方的脸,橡胶棍头砸在防寒帽上的闷响,混着身后母亲哄孩子的抽泣,在湿冷的空气里冻成硬块。

\"舰速保持30节,坐标已汇入撤离舰队主航道。\"航海长的报告声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

或许,他也有家人留在岸上,或许,他刚才推下去的难民里,就有他的同乡。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渡口的帐篷还在漏雪,一百三十七万难民还在尖叫,而王秀兰怀里的孙子,正在她的体温下,渐渐变得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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