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一纸长信寄清欢(3 / 5)
的重逢。
我指尖轻轻抚过盒面的纹路,木刺早已被磨平,触感温软得像奶奶的手掌。忽然就想起去年此时,也是这样清亮的月色,我在异乡的街头慢慢走着。路边的小贩推着铁皮推车,车身上印着“糖炒栗子”四个红漆字,栗子在铁锅里滚着,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焦香混着桂香从蒸腾的热气里钻出来,裹着晚风扑进鼻腔——那味道太熟悉了,像极了小时候家里厨房的味道:每到中秋前后,奶奶总会在煤炉上炖着栗子粥,锅里飘着桂花,粥香混着栗子香,从厨房飘到院子,连空气里都裹着暖融融的甜。
那时我站在路灯下,给母亲打了个视频电话。屏幕里立刻跳出她的笑脸,背景是家里的院子,她正站在晾衣绳旁收衣服,蓝布衫的衣角被风吹得轻轻晃。身后的桂树落了一地花瓣,石凳上摆着个竹筛,里面晒着刚摘下来的桂花,金黄金黄的,像撒了一地的小星星。她手里捏着我的毛衣,指尖还沾着点面粉——想必是刚揉完做桂花糕的面团。“等你回来啊,”她笑着说,抬手拂去肩上沾着的桂花,指尖在月色下泛着浅淡的光,“妈用这些新摘的桂花做桂花糕,再把去年泡的桂花酒开封,咱们娘俩就坐在院子里,对着月亮喝两杯,再听你爸讲他年轻时中秋加班的事儿。”那时只觉得是寻常的叮嘱,如今再想,那些藏在“做桂花糕”“喝桂花酒”里的期盼,那些裹在笑里的惦念,原是中秋最动人的底色——不浓烈,却像桂香一样,悄悄浸在岁月里,一想起,就暖得人心头发软。
又一阵风过,巷子里的灯笼晃得更厉害了。那些灯笼挂在巷口的老槐树上,有的是油纸糊的,有的是素色绢面的,上面印着各式纹样:有玉兔蹲在桂树下捣药的,耳朵竖得尖尖的;有嫦娥披着广袖,指尖碰着桂树枝桠的;还有小小的月亮船,载着满船的桂花,飘在淡蓝色的夜空里。暖黄的光透过灯面,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影子,有的像跳跃的兔子,有的像舒展的桂叶,像极了幼时我和小伙伴提着灯笼追逐的模样。
那时我手里的灯笼是奶奶做的,竹篾扎的骨架,外面糊着雪白的宣纸,上面是我用蜡笔涂的歪歪扭扭的月亮和兔子。灯笼柄是打磨光滑的竹棍,握在手里温温的。每到中秋夜,我就和巷口的阿明、阿妹一起,提着灯笼在巷子里跑,灯笼穗子在身后飘着,像小尾巴似的。我们比谁的灯笼亮,比谁的图案好看,跑累了就坐在老槐树下,分食一块月饼,听阿明的爷爷讲“玉兔捣药救嫦娥”的故事。那时总觉得中秋夜很长,长到能把所有故事听完,能把所有月饼吃完,长到以为这样的夜晚会一直继续下去。如今才懂,中秋夜的“长”,从不是时光走得慢,而是心里装着太多的惦念——惦念着远方的父母是否添了厚衣裳,惦念着家里的桂树是否又开了满枝满桠,惦念着下一个中秋,能否不用隔着屏幕说“团圆”,而是真真切切地和牵挂的人坐在一起,再赏这轮不变的月,再聊那些藏在岁月里的小事。
抬头再看月亮,它依旧悬在墨色的天幕上,清辉如初。没有云絮遮挡,它像被清水洗过的玉璧,温润而明亮,边缘晕着淡淡的银晕,把周围的夜空染成了浅紫色。远处的屋顶被月光照得泛着淡蓝的光,树梢的轮廓清晰可见,连巷口那株老槐树上的枯枝,都被月色描上了一层银边。忽然想起张若虚在《春江花月夜》里写的“皎皎空中孤月轮”,可这月亮哪里是“孤”的?它照着故乡庭院里的石凳,也照着异乡出租屋的窗台;照着饭桌上团聚的笑脸,也照着手机屏幕前思念的眼眸;照着孩童手里晃动的灯笼,也照着老人鬓边的白发。它像一双温柔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人间的岁岁年年——看着我们从攥着月饼糖渣的孩童,长成背着行囊远走他乡的大人;看着我们从不懂离别,到学会把牵挂藏在“中秋快乐”的问候里。它始终用同一片清辉,把我们与牵挂的人悄悄连在一起,不管隔着几座山、几条河,只要抬头望见它,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