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明澜  (1 / 3)
明澜要见他,真是把明远吓了一跳。
“你爹要见我做什么?”
明烨解脱了,翘着腿坐在树根上吃果子,似笑非笑一字一句将他前日的话还回来,“我什么德性我爹还能不知道。自然要见见幕后诸葛啊。”
明远气急,直想踹他,看在他是自己大金主的份上才忍住。
后晌外院的王马儿就来找他,“你小子是不是犯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怎么府里的大老爷要召见你?哼,我就说到底是贱户北佬,能成什么大器,老爷还叫你上学,呸,明管家的小子都没有这样的福分,现在可是惹出祸事了吧。”
王马儿将他交给门房,一边幸灾乐祸一边又忍不住提点他,“你见了老爷有错赶紧认错,多磕几个头,莫得牵累你爹娘姊妹。”
这一次领他的人更加威严,走得也不是溜边小道,明远也忍不住心里嘀咕。
明烨亲自在中庭等着,接了他一道去见父亲,“我爹对下一贯慈和宽仁,就对我们严厉,你别紧张,你一紧张我也紧张。”
明远想说你那是活该好吗。
“等会儿的指不定让你一个进去,你可别像跟我说话似的,端着点,把你平时在先生跟前装模作样的架势端起来,你正经人的时候,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什么叫像是……我本来就是正经人!”明远低声抗议,他又不蠢。
明澜打了个散盘,坐在书房读着《抱朴子》,管家进来回话,说三少爷带着个孩子到了,少爷说是您点名要见得,现在已经在外头候着,管家得了吩咐要走,又停下脚步,犹豫着把自己从外间听来的话一并回了,“有一件事禀报府君,这孩子是外院的王马儿带人去传来的,他说这小子有点,唔……有点……”
“有话就说。”
“有点邀名自夸。”管家解释,“王马儿说,此子时常逃课不去学里,在田间玩耍,他问怎么没去学里,辜负主人恩典,此子说先生所教他已尽会,不去无妨。”
明澜皱眉,心生嫌恶,世以谦逊为美,小小年纪,还是农户子弟,就浮夸务虚,他立刻没了见人的兴趣。只不过既与三儿交好,涉及此事,来都来了,便见上一见。
顷刻就有仆人引一童子登堂。明澜一怔,立刻吩咐点灯,日头尚在昏时,厅中不暗,仆人并未准备,急忙举火引油,点在厅中四角,霎时厅中大亮。
“末学小子明远拜见府君。”明远大礼下拜,因为明澜做过太守,人都尊称府君。
明澜甫一见他风姿特秀、眉目爽朗,心中厌恶先已去了大半,再见他进退行礼举止得宜,年不过十一二岁,已有春柳秋松之态,更是心喜。明远一身粗布衣衫,但他仪态风流从容,反让人忘了穿着,浑然一个世家名门的翩翩公子。
明澜此生所见,容止最令人心折数十年难忘的还是当年在书院求学时的同学,裴封裴叔夜,曾在当年月旦评上稳据上上品,人说目若岩下之电,举若玉山上行。当年裴叔夜与夏侯节交好,出入同行,一文一武,时人谓之“连璧”。可惜了,北伐之征夏侯身死,叔夜沉沦经义,多年寂寂无名,让明澜颇为遗憾。今日见此小儿,身形容貌未开,但明澜敢说,若是大家子弟,能好生教养,假以时日,风姿定然不输此二人。
但若真是个虚浮小子,“是你说东亮先生教的你都会了?不必再学?”
明远一怔,再拜,“府君准小人在族学听讲,大恩大德,小人没齿难忘。圣人之学,博大精深,岂敢言会,东亮先生胸有万壑,学生不能及万一,岂敢言懂。实是家中贫瘠,弟妹嗷嗷待哺,不得不忍痛暂舍课业,间隙到田间拾穗割草,补贴家用。万万不敢作此荒唐言,小人向学之心,请府君明鉴。”
明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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