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故人(2 / 4)
怎么就铁齿铜牙说是我教的。”
陈博却笑着手指他,“别人或能教出战战兢兢,汗出如雨,却绝不会教学生刑名诉讼,博所言,对也不对?”
“知我者,府君也。”侯婴微微一拱,“弟子还算不上,学生而已。”
“少砸挂我,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快说,我正心烦着呢。”不是聪明人,做不到一方牧守。陈博自然是聪明人。从见到侯婴那一刻,就知道一定有事。侯婴十几年前游历北齐,不知怎么回事,与江北大族崔家的小姐一见钟情,胡汉不两立,南北不通婚,二人竟联袂出逃,非卿不娶,非君不嫁,真是惊动两朝。最后无数人斡旋之下,侯婴辞了秘书郎,带着崔氏夫人,挂冠隐逸。这等人物,当年不过数面之缘,如今忽然登门求见,难不成是为了拜年。
“婴正为文海兄之愁而来。”侯婴笑着推开茶童奉上的五石散。
陈博停住动作,侧目将侯婴细细打量一番,洒然一笑,“就知道东亮兄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几天我上上下下接待了八方来客,都是为此事而来,您又是为谁家告状为谁家作说客呀?”
“的确是为了解府君之忧。”侯婴笑了笑,“敢问府君,如今是盛世、治世、还是乱世啊?”
“世兄慎言!”陈博忽然冷了脸,朝天拱了拱手,“陛下御极,宰府明锐,黎庶安居乐业,自然是盛世煌煌。”
侯婴忽然笑出来,一脸不以为意,“好了好了,又不是朝堂奏对,这么正经做什么。此处就你我二人,法不传六耳。我一个乡野之人,妄议朝政罢了。要我说,都不是。”
侯婴压低声音,“如今是,将乱之世。”
陈博心中一跳,不说话,也不接话,等着他往下说。
“南郡地震,南青州闹蝗灾,淮河泛滥,武陵决口,哪一处朝廷可救?我朝偏安南隅,北齐日日向南蚕食,汉民流离失所,父失其子,夫失其妇,孑孓满地,饿殍遍野,哪一个朝廷有法?世家坐大,佛道盛行,官员只讲清谈不理农桑,国库空空如也,豪族坐拥良田千亩,百姓没有立锥之地,哪一项朝廷能解?百年沉疴,只有人维持没有人补救清创,疾在骨髓矣。”
陈博忽然在几案上一拍,“现在说这些做什么。”
“这些府君都清楚,不然不会上那三条奏疏。不为府君三条奏疏,侯婴也不会来此见你。天下将乱未乱,短不过十年,长不过二十年,这一颗火星,不定从哪里烧起来了。”侯婴言辞切切,“婴要说的是,无论乱从何起,可决不能从你陈博陈府君手中起,千秋万代,史册彰彰啊。”
“乱从何起?”
“从眼前而起。”
“乱从何解?”
“从眼前而解。”
两人一阵沉默,自然知道他说的是眼前之讼案。世家与佛寺争讼,牵动无数赤贫百姓,他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久矣,久怀怨愤,稍有事端,恐怕就是大乱之源。侯婴来时,陈博正要赶去调停。
“仔细说说。”
“我来时府君衣冠整齐,是正要出门?”
“不错,一起走吧,路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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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空大师,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往年的官司权且不论,如今我儿因为你一纸诉状受难于公堂之上,眼看就要含冤而死,届时我只能陪他一起去了,葬在祖宗坟茔,替先祖守土了,张大师帮我算过,今时今日正是吉时吉日。我先把我父子的坑挖好了引颈就戮!”刘威一身丧服,被左右两人扶着,抢过铁锹就要亲自铲土。
“阿弥陀佛,檀越且慢。”法空大师口念佛号走近,“刘公子明明还好端端活着,何谈就死。再说我佛慈悲,广收善人,本寺后山松林内收纳无数百姓骸骨,但凡无处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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