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卌八章 斥候(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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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远正要答话,杨钧已经趁他注意力分散,挥刀削断箭杆。

“嘶……你……”

“对不住啦。”杨钧紧张地笑一笑,他的手很稳,却也浸出冷汗,“可惜只有长刀,怕是有些麻烦,我尽量动作轻些。”

“等等……”

“怎么?”

明远摇摇晃晃支起身子,杨钧急忙跪下扶住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借力。明远从怀中取出一把牛皮包裹的匕首,“用这个,出来前在火上淬过。”

竟说杨钧第一次见面时送给他都那把匕首。

真细法。杨钧在黑暗中扬眉,依言接过,划开他背后不知被血还是被汗湿透的皮甲布衫。北齐的箭簇带着倒刺,硬拔出来,血流喷溅,估计明远就交代在这里了。不敢生火,杨钧借着月光,看了又看,明远掏出来时衔着的木枝咬住,对杨钧点点头,杨钧将刀柄在手中转了几圈,缠着的布巾吸去手心的汗,才深吸一口气,将伤口处划出一个小十字,血流出的瞬间,已经将箭起出,明远抱着树干一个哆嗦,竟然一声未吭。

杨钧已经扯下汗巾,快手快脚替他包扎好,好在血没有流太多。堆起一大堆树叶,让明远侧躺下来,杨钧才松了口气,一屁股盘腿坐下,手里还握着刀柄,插在地上,时刻防备。

明远卸力躺下,仰望着他,又冷又累,浑身虚软,“对不起……”

不知是他声音太小,还是杨钧走神,“什么?”

“对不起。”明远又说了一遍,非常认真,“非要跟出来,却拖了后腿,连累你身陷敌境。”

杨钧茫然看着他,挠挠头,笑起来,“净瞎说。要不是有你在,我们一整队人,早就暴露了,都得变成那只兔子那样。我得谢你才是。”

明远垂下眼不说话。

“战场上,背心相抵,彼此照护支撑,是常有的事,有朝一日,我深陷死境,你难道撇下我不理?别太挂在心上。”杨钧找到些说辞劝慰他。

只一声“嗯”,也不知他究竟听进去没有。

杨钧看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轻声道:“为何总是对自己这样严苛呢?自我认识你,从来进退有度,谦和有礼,说话无一句不周全,做事无一处不妥帖,丁点小事也记在心上,生怕拖累了别人。日日如此,年年如此,不累吗?”

明远埋下头去,在杨钧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才听到非常低微梦呓一般的声音,“别看我在太学交游广阔如鱼得水,就连王益之也说得上话,其实我出身再贫贱不过,从小为一粥一饭绞尽脑汁,弓箭也是为了上山打猎填饱肚子才练会的,读书的机会更是烨哥儿父亲的恩赏,是莫大机缘。命运衣食悬于人手,一朝行差踏错,就再无改正的机会,重新沉沦乡野,所以我百般忍让,万般小心,就连活泼玩笑时,也绝不敢有一刻忘行……”

此刻,身在数万敌军之侧,林霭幽幽,林叶飒飒,月光如纱般笼罩住杨明二人,借着这月色微芒,杨钧怔怔望着眼前安静如水的俊秀少年,他因受伤脸上失掉了血色,白日的从容坚毅褪去了,只剩下疲惫和脆弱,他这样稚嫩,这样成熟,又埋藏了多少辛酸与艰难。杨钧恍然间觉得这样都场景似乎在梦中见过一样,他心中忽然一阵酸软,涌上了许多许多的怜惜。或许因为此时此地只有他们两人,就忽然觉得自己再次肩负起了某种责任,某种不可推脱、也不愿推脱的责任。

杨钧同样压低了声音,一贯的爽朗热切掺入了一丝温柔的慰藉,随夜风徐徐,“不用相人之法,我也看得出你志在高远。如今兵连祸结,国事衰微,本侨十二州屡受刀兵水火之灾,民不聊生,眼见或有天地之大变,正是我等男儿建功立业之时。你看往日江北豪门,如今幸存者寥寥无几,今日朝堂冠冕,追述上古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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