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四章 猎物(1 / 3)

加入书签

杨钧泅水回到岸边。

杨钧一边拧着衣服下摆,一边唾嘴里的水草,暗地吐槽明远给他的药丸,什么东西,太难喝了,真糟蹋酒。不过还好有这宝贝在囊中,能解百毒。又暗地感慨,还好江小江是个痴情种子,早就许下誓言今生今世,非侯姑娘不娶,不然都没法验证真假。

他曾经以为侯姑娘和明远有父母之命,天生一对,但明远说他俩并无儿女私情,如他亲妹子一样,杨钧想着便忽然得意起来,也不知道别人的事他得意什么,耳廓还有些隐隐发热。

行踪已露,后面难免麻烦,择日不如撞日,杨钧决定索性今日就回去与七公辞行。他回到自己暂住的船上,打点了随身物品,将这几个月打渔砍柴挣的钱收拾了留在船舱里,关舱下船后,回望一眼,知道自己再也不会回来,几个月渔樵生活恍然如梦,一时间离愁别绪涌上心头。

走到村口,却惊呆了。一座座村舍房屋冒着烟,柴房起火,土墙垮塌,目之所及一个人也没有,但隐隐约约却有无数呜咽哭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这是怎么了?七公?

杨钧蹲下摸了摸地上的泥土蹄印,是胡人。

正要起身查看,忽然脑后一阵剧痛,陷入黑暗之中。

·

杨钧耳边嗡嗡直响,在后脑勺剧烈的胀痛中醒来,眼前还是一片花白。

天旋地转才发现自己在一个巨大的囚车里,被粗麻绳反绑双手双脚,身前身后都压着人,木头囚车被前后几匹马拉着,嘎吱嘎吱向前走。杨钧挪了挪身子,向后挤了挤,让自己能坐起来靠在栏杆上,从空隙看出去,外面非常荒凉,不时有批发的胡人起码从囚车边跑过,不断吆喝着什么。囚车也不止这一辆,前前后后都是相似的巨大木槛,每个里面都堆着衣衫褴褛半昏半醒的人。杨钧心中发凉,这是做什么,猎物吗?

“这是哪啊我们在哪啊娃他爹你在哪——”

“啊啊啊啊胡子是胡子——”

“大毛!二虎!囡囡!你们在哪!”

“呜呜呜呜呜妈妈我要妈妈——”

“这些杀千刀的啊都怪她这个贱命我们家才招惹了胡子啊天哪我的鱼还没晒……”

“别喊了不要命了!”

“……”

笼子里的人渐渐醒来,哭醒的饿醒的,开始在你拥我挤中觳觫哭号,瞬间的沉默之后,啼哭声叫喊声呜咽声吵嘴声汇成一支洪流,妇女多半赤身**,血迹斑斑,孩子们扎煞着手喊妈妈,不小心找错了对象,也照样被别的温热肉体拥裹。

“不许喊!闭嘴!闭嘴!”

忽然一道鞭子恶狠狠地卷了进来,扫到的地方无不皮开肉绽,忽然打马逡巡,所有人吓得不敢出声,连哭哭啼啼的小孩子也被这种静默震慑呆住,等胡马走后才哇的一声放声大哭。

车内有村子里认识的人,杨钧却无心招呼,疲惫的转过脸看着太阳。

他们一路向北,不知道走了多久,大人孩子饿的直哭,也没人理会,第二天才有人倒了一盆发霉的窝头进来,杨钧用脚勾过来一个,旁边有孩子眼巴巴看着,杨钧对他挤挤眼,笑着拨了过去。

走了两天,忽然驻了马,胡人开门把他们扔下来。杨钧已经辨认出来是匈奴人混杂了一些羌人,砍断了脚上的绳子,重新将所有人的右脚串蚂蚱一样一串绑了,拿鞭子驱赶牛马一样赶着他们自己走,杨钧悄悄四下张望,在不远处的另一串蚂蚱里发现了七公和房家婶子。

他们又拖着步子走了两天,杨钧都有些支撑不住,途中几个老弱倒在地上,匈奴人看也不看,背上一刀,然后解下绳子重新穿起,这些从村庄里、渔船上、天地间来的人就孤零零倒毙在荒野中。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