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三章 别故人(2 / 4)
,好像世界上只余其一人,举目四望,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我做那只鲲鹏,化而为鱼,大不知几万里,生则吞吐江河,陪你游玩四海,死则堕入海底,血肉消融,骨骼化为栋梁,做你的宫殿……
明远眼前一阵模糊,泪水顺着鬓发落在香囊上。
钧,你在海底等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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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无咎奉出卫聪,桓奇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许他不死,软禁曹国公府。
明远带着人将所有能找到的甲胄、残骸收敛入棺,在长平王府设下灵堂。
卫聪复位,立赵王孙卫长为太子,桓奇居功至伟,封摄政王,父侍之。九重宫殿,张灯结彩,八钟九鼎,歌舞彻夜。
城西长平王府,天地皆白,满目霜色。
桓奇服黑,绘日月星辰,加冕旒,配御剑,服制甚至高于卫聪。
明远一身白衣,以丧主的身份跪在东堂。
对府外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禁军只做不知。
杨家没有来人,皇室也没有来人,公卿百官世家门第,来祭拜者寥寥,有的是不敢来,有的是不愿来,有的怕是暗中额手称庆,也有的偷偷托人送了祭仪。毕竟桓杨之争胜负已分,所有人都在丹墀阶下山呼万岁,谁也不敢与失败方沾上半点关系,生怕被连累。倒是寒素之家和一些清流官员来拜祭。
焚香酹酒,行礼致哀。
明远三拜还礼。
眼中的泪早已干涸,他跪坐在漫天素色之中,像一块石头、一桩木头、一柄断了的刀。
当他在战场上看到桓奇身后那个年轻幕僚时,就知道他们陷入危局,这不是一场突然爆发的战斗,而是一个精心编织的陷阱。
桓奇的荆州军远比他宣称的要多,杨钧死后,除了自行溃散的一部分,桓奇迅速借圣旨将青州军一部分解散归农,余者悉数拆分,填入各地府军之中,只留下三分之一,负责青兖三州防务。原本杨钧手下诸将,悉数解职。只有明远,还没有结论。
明远心无旁骛,守在灵堂,纸烬余灰,随风卷拨。
忽然门子来报,有乞丐要来祭拜。
“请。”
公卿乞儿,明远同样感激。
来人的确一身布衣短打已经破破烂烂成了絮状,勉强蔽体,满面黑灰,与乞丐的确别无二致,但他一开口是标准官话,“秦州姚光致奠。”
然后竟从破烂的衣衫里掏出一枚小金饼,足够买全套丝绸的金饼,放在奠桌上,拈了香,洒了酒,向明远拜礼。
一直怔怔看着他的明远终于反应过来,急忙回拜还礼。
“向辉兄!你怎么来了!”
秦州距此千里之遥,是大楚国最边缘贫瘠之地。时人路途艰险,不说山匪恶霸水土疾病,就算花销也不在小数,姚光寒素之家,莫不是变卖了家当才筹来的路费?这么远的距离,是一听闻消息就即刻上路日夜兼程?难怪将自己搞得乞丐一样。
明远低头再拜,藏住盈眶热泪。
“杨将军提三尺剑,安定天下,外击胡虏,内平道乱,所举之策,也是造福万世之法,正是我等学人楷模。消息到处,老幼啼哭,各州各郡百姓自发为之建祠祭拜,我等同窗,岂能不来吊唁?”姚光又一躬,解释了自己来意,祭拜结束就打算返程,继续依靠乞讨走完这千里归途,“载辰保重,姚光就此告辞。”
“姚兄稍等!”明远急忙唤住,叫人取盘缠给他。
“不必,君子立身于世,自有活法,我还有口粮。”姚光打开肩上褡裢,给他看里面剩下的一小把粟米。
正在此时,门外高声唱道,“摄政王大司马大将军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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