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乞求（2 / 2）

半个小时的期限，不再是抽象的时间概念，而是化作了悬在圣都脖颈上的冰冷绞索，随着每一次轻响而缓缓收紧。

费诺长老几乎是耗尽了生命中最后的气力，连滚带爬地冲回了混乱不堪的内城。

他银白的须发沾满尘土与汗渍，华贵的长袍被瓦砾刮破，但他浑然不觉。

士兵们惊恐的眼神、平民绝望的啜泣，都像针一样刺在他心头，却无法阻挡他奔向目标的步伐。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圣议院最深处，那座终年缭绕着星辉与神秘气息的占星室。

室内，时间仿佛流速缓慢。

与城外的杀声震天相比，这里只有星象仪缓缓运转的微鸣，以及一种近乎凝固的静谧。

占星学者阿黛尔，依旧身着那身绣着银色星轨的深蓝长袍，薄纱遮面，静静地伫立在巨大的、映射着虚幻星辰轨迹的仪器前，背影单薄而孤寂。

“阿黛尔！”

费诺的声音因极度疲惫和激动而撕裂般沙哑，他冲进塔内，顾不上喘息，厉声质问：

“告诉我！二十年前，关于维娜公主的那个预言！真相到底是什么？！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

阿黛尔缓缓转过身，薄纱上方露出的那双眼睛，平静得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古井，没有泛起丝毫波澜。

她没有否认，也没有狡辩，只是用一种仿佛吟诵古老诗篇般的、空洞而缥缈的语调回应：

“费诺长老，您又何必追问呢？星辰的轨迹早已刻印在命运之卷上。维娜，她的命星自诞生之初，便与‘寂灭’与‘新生’的法则紧密缠绕。她的光芒，注定将穿透笼罩王国已久的、由权力与欲望编织的阴霾......旧的秩序，那些盘根错节、早已腐朽的家族统治，将在她真正成长起来后，土崩瓦解。”

她微微停顿，薄纱下似乎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随即语气带上了一丝冰冷的嘲讽：

“卡米洛家族、尤瑞安家族，还有那些依附于他们的蛀虫...

他们怎能容忍这样一个‘变数’存在？

一个可能将圣光的恩泽真正播撒给每一个子民，而非仅仅服务于他们特权阶层的‘圣女’？

我...不过是顺应星辰的启示，将那种‘可能性’，用他们能够理解、并且深感恐惧的语言，‘解读’了出来。

一份指向明确的‘灾厄之源’预言，再巧妙地与当时依翠斯圣女所接收到的那份语焉不详的‘神谕’相互印证...这，便足够了。”

费诺长老如遭五雷轰顶，踉跄着后退一步，依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才勉强站稳。

他的脸色瞬间失去所有血色，手指颤抖地指着阿黛尔：

“就……就为了这个？为了维护那些家族肮脏的利益？！你们...你们就合谋害死了一个无辜的孩子？！维娜...她那时还什么都不懂！！”

愤怒、悲痛、以及一种被巨大背叛感吞噬的无力感，让这位饱经风霜的老人几乎崩溃。

“无辜？”

阿黛尔轻声重复着这个词，笑声干涩而凄凉，在空旷的塔楼内回荡.

“在权力的棋盘上，何时有过真正的无辜者？要怨恨，就怨恨她生在了错误的时代，承载了不该由她承载的命运轨迹。我...只是命运长河中的一片浮萍，随波逐流罢了。”

她的语气忽然变得飘忽不定，带着一种宿命般的茫然，“更何况...我也早已从星空中窥见了自己的终局...被无尽的黑暗...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