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杨愔正在会客。
“常山王大驾光临,真令寒舍蓬荜生辉,只可惜……”
杨愔展了展双臂,身上穿的是洗得发白、颇有磨损的旧布衣:“愔乃待罪之身,不能执礼出迎,还望殿下海涵。”
感受到杨愔言语中的疏离,高演爽朗一笑:“无妨!一时龙困浅滩而已,以杨公之才,又岂是长久之局?”
他盯着杨愔的表情,语气刻意放缓,带着推心置腹的暖意:“今日前来,非为虚礼。杨公乃三朝老臣,先帝托孤重臣,纵有微瑕,岂能掩瑜?至尊……唉,或是一时受人蒙蔽,杨公切莫灰心。”
“殿下谬赞,愔惶恐。”杨愔微微躬身,姿态谦卑,也没仔细问这三朝是哪三朝,是包含了乾明,还是指文襄?
“这些日子,愔离省思过,深感天鉴昭昭,圣虑周详,处置公允,唯俯首愧服而已。如今闲居府中、日夜读书,与典籍为伴,倒也清静自在。殿下身负辅政大任,何必屈尊降贵,来探视愔这无用之人?”
高演听出一股酸气,轻声笑着:“实不相瞒,已拜职尚书令。”
杨愔闻言一怔,随即恍然,起身整袖,郑重一揖:“原来如此。殿下荣膺宰辅,总领百揆,愔当恭贺。”
说罢,他斟满酒盏,亲手奉上。继而挽袖研墨,提笔润毫,凝神片刻,手腕生风,一幅字画顷刻而就,随后盖上“恬裕龙文”的印章。
高演对此啧啧称奇,可他不是为了讨要字画来的,夸赞片刻,便调转话锋:“此前我犹不知,及至亲掌尚书,才知道国家事务的繁重。前者平秦王在职,处理政务艰难缓慢,屡遭至尊呵斥,我们才领会到杨公这些年的不容易,每每相对唏嘘。”
杨愔闻言,面色微变,他当然知道高归彦不会这么想,纯粹是高演自己加的戏,不知道他卖的是什么药,可心里又感到安慰。
平心而论,他和高演虽然是政敌,但并不痛恨对方,只是想解除太后、宗王对至尊的威胁,等至尊坐稳大位,将来还要重用,是一种对事不对人的关系。
他相信高演也是这种感觉,至于高湛……死人不用再提,因此得知高湛的死讯,杨愔深是大喜,只觉得太祖终于看清局势发了威,新君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