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覆盖大地,寒意冷得人浑身僵直,骑乘在马上的骑士只觉得四肢百骸都变成了坚冰,就连大脑都麻木了,只是根据着本能控制着浑身上下的经脉,按照着惯性驾驭战马。
这是高殷的第一感受,他此刻终于明白了那些在冰天雪地还能对敌军发起攻击的名将的含金量,某种意义上高殷玩砸了,选的战争难度远远超出了此时的极限。
他已经披着厚重的大氅,齐国最上等的绸缎用最熟妙的手艺所编织出的最精致的华服,仍抵不过最刺骨的天意,周围的骑士打着火把,尽可能为他驱散严寒,让高殷有些羞臊,希望能让他们撤下来,但生存的本能又令他不好说出口。
燕都忍不住发问:“清河王似乎不太适应战场啊,皇帝何必派他来呢?”
高长恭冷着脸,语气和天气一样森严:“清河昭武王被平秦王所谗害,为先帝赐鸩而死,今年平秦王作乱,被至尊所平,昭武王也被平反,配享高祖太庙。清河王因此泪流满面,发誓要尽忠报国,因此至尊才选他为代表。”
燕都笑了笑:“原来如此,若其不来,那便全权由汝负责了吧?”
高长恭一言不发,似是默认,燕都又继续说:“汝毕竟来出使过,我等也好与汝说话,可惜还要带上这么个累赘,莫非皇帝疑汝之故?”
“可汗言过了。至尊自有其考量,我等做臣子的,尽心用命便是,余者不做他想。可汗也是,即为一家人,合二国之好,还请少说这种惹人误会的话,让长恭难做。”
高长恭的脸上反而绽放出微笑,在这雪地中宛如一朵盛开的牡丹花,引得燕都身后的突厥骑兵心跳加速,侧目不已,燕都回头怒视,他们收回目光,却又忍不住用眼角窥探。
高长恭摸出面具,戴在脸上,遮断这些孟浪的目光,燕都的话头也换了个方向:“我是感慨中原多义士,一个如此幼小的孩子,也愿意为了报恩而上战场,值得钦佩。说起来,皇帝与他是同龄人吧?”
戴上面具后,高长恭的声音又变得深幽,配上鬼面的狰狞,颇有一种择人而噬的鬼怪之感:“可汗疑其非王,而是帝么?”
“哈哈,若真是如此,那我倒要佩服郁蓝了,嫁给了一个英雄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