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章 可称心否（二合一）（1 / 5）

“陛…陛下！”

“快！快传太医！”

“传太医！”

萧衍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眼神空洞。

他愣愣地看着自己溅落在龙案舆图上的血，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想去触碰那血迹，却在半空中停住，仿佛不认识那是什么。

朱异脸上的狂喜和算计瞬间冻结，化作一片惨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萧正德眼中那阴谋得逞的得意光芒瞬间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抽空般的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牛渚破了？韦黯死了？

该死的！他不是挺能打的么？怎么死的这般突然！？

徐勉老泪纵横，浑浊的眼中是巨大的悲怆和无力，他佝偻的身体似乎更弯了，几乎要跪倒在地。

殿中那些尚存一丝良知的官员，无不面色如土，眼神呆滞。

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中，在众人目光聚焦下，萧衍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他的目光不再是帝王的威严，不再有佛菩萨的慈悲幻象，只剩下一种被巨大痛苦和悔恨掏空后的茫然与呆滞。

他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几次开合，才终于用一种近乎呢喃的音量，发出了声音：

“昔，昔日，”

他缓缓抬头，目光越过殿中跪伏的群臣，望向虚空。

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忽然浮现出一个消瘦却坚毅的身影——韦睿，那个曾与他并肩驰骋沙场，在钟离城下力挽狂澜，为大梁立下不世功勋的挚友。

“昔日朕起兵讨伪齐之时，世人皆轻视于朕，以为朕难成大事。只有韦虎（韦黯父亲韦睿，文武双全，魏人惮之，呼为“韦虎”）不以朕名声微末，率部曲两千、战马二百投之，首建“伐竹为筏”之策，助朕夺郢州、下建康，后又多方襄助，朕才能覆灭伪齐，以建社稷。”

萧衍的声音哽咽了一下，巨大的悲伤和愧疚几乎让他无法继续：

“后来韦虎弥留之际，曾紧握朕手……言道：‘陛下，臣先去一步……家中子弟，望您……多看顾一二。’……”

萧衍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御案上的血渍。一滴浑浊的泪水从他眼角滑落，混入血迹中：

“朕当日……是如何答他的？！朕说……”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

“‘韦家子弟，即朕之子弟！’”

他短暂的停顿片刻，沉重的呼吸声在大殿中回荡。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一直跃跃欲试的萧正德都僵住了动作。

萧衍的目光死死钉在那片染血的舆图上，仿佛穿透了宣纸，看到了牛渚火光冲天、尸横遍野的惨状，看到了那个继承了父亲风骨、誓死不退的年轻将军的身影。

巨大的痛苦终于冲垮了帝王最后的矜持，他的声音陡然颤抖：

“可今日……朕却让他的儿子……为我萧家的江山……流尽了最后一滴血！韦黯殉国，非他之过……是朕！是朕昏聩！是朕……辜负了忠良！辜负了韦虎的托付啊！！！”

就在这悲怆弥漫、众人心神剧震之际，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再次响起。

萧正德强行压下心中的惊骇，他敏锐地感觉到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必须趁皇帝心神激荡、群臣无措时，彻底坐实对陈庆之的指控！

“陛下！陛下节哀！龙体为重啊！”

萧正德猛地跪倒：

“韦将军忠烈，天地可鉴！此仇必报！然眼下局势危殆万分！牛渚一失，京口门户彻底洞开，北虏铁骑随时可顺江而下，直逼建康！当务之急，必须立刻调集重兵填补缺口！臣以为，”

他抬起头，眼神狠戾，声音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