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头爹被村人问得,大冬天里,额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能怎么说?
他能说,大年初一第一天,他媳妇,他娘都做了个梦,梦里见了个鬼,那鬼极有可能是他老丈人?
见没见鬼且两说——他自个是没见——若让村里人知道,他家里闹鬼……那他家以后还能落个好?
谁家好人,没事闹鬼?
以后,谁家还敢与他家来往?
这事得瞒着,不能说,千万不能说。
铜头爹抱着脑袋打着小算盘,却遗漏了刚缓过神的全婶子,周婶子几人。
他不肯说,自有人肯说。
“哎呀,你们是不知道啊,”全婶子神情激动,口沫横飞,“陶家——闹!鬼!了!”
“对啊对啊,”接话的周婶子,“险些没把我们几个吓死。”
剩下几人也纷纷接腔,你一句我一句,配合得天衣无缝。
“可不是,我们几个在院子里站着,正和铜头娘说话,忽然就听见从陶婆子屋里传出一声尖叫,那个刺耳啊……”
“铜头他爹拔腿就往他娘屋里跑,我们几个也跟了过去,要是陶婆子有啥事,总能搭把手不是……结果,进屋一瞧,你们猜猜,我们瞧见了啥?”
围观村民面面相觑。
你们几个这兴奋劲,可不像险些被吓死。
“瞧见了啥?”为了听下文,总有人会及时递梯子。
全婶子心满意足,揭露答案。
“一进屋,就瞧见陶婆子从床下摔了下来,正趴在地上胡乱磕头,这边磕两下,调个方向朝那边再磕两下,她不仅磕,嘴里还念念有词……”
周婶子接茬。
“我听得真真的,陶婆子说的是——‘亲家老爷饶命啊,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以后,以后我把桃娘当亲闺女看,家里什么活也不用她沾手,我,我都替她做了……亲家老爷,你行行好,消消气,可千万别带我走啊……’ ”
话音刚落,围观众人倒抽一口凉气。
这是陶婆子做得事,让亲家公看不过眼,梦里要把这老婆子带走?
“做个梦罢了,能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