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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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书业醒来的那日,树叶枯黄,秋意深浓。

我伏在他的床榻边,被他不消停的大手拍打醒来。

他的唇色红润,看起来十分健康,就像是这些日子的昏睡不过是好梦一场,梦醒了,天亮了,他便醒了。

“好亚子,我饿了。”

瞪大眼睛地看着傅书业,我不敢置信地揉了揉耳朵,道:“你再说一遍?”

傅书业捧着肚子,可怜巴巴地道:“肚子饿...想吃肉。”

“得嘞!”我急吼吼地起身,带翻了窗边的小桌,桌上的茶盏“噼里啪啦”地摔碎在了地上,手忙脚乱。

可我高兴地手舞足蹈,慌乱地蹲下收拾碎片,手指被割破口子也不觉得疼。

傅书业的手垂下来,想要阻止我。

我却埋首在双膝,不知不觉间,脸上生了水汽却不察觉。

“傻亚子,别捡了,仔细手。”

傅书业的手无意中划过我的脸颊,触碰到水渍,疑道:“哭什么...”

“我就是...就是太高兴了...”

胡乱地擦干净脸颊,我吸了吸鼻子起身:“我去给你熬粥。”

看着傅书业虚弱地靠在软垫,无力地点头,我强忍着心中酸涩跑出帐篷。

帐篷外,一片白布素裹。

凌将军的棺椁停在军营正中,上面盖着白布,大大的“奠”字立于棺上,两旁是彻夜点燃的白烛。

遣返回乡的士兵在逐一向他敬香告别。

士兵们背着大大的包袱,脸色肃穆,隐约的哭声悲恸传来。

“将军...将军都怪我...都怪我啊...”

一名背对着我的士兵嚎啕大哭,他用力地将头撞向凌将军的棺椁,发出“砰砰”地响声。

身旁有两名士兵在用力地拽着他,不让他受伤。

我在他身后默默地看着,认出那名士兵,就是凌将军用命护下来的士兵,张齐齐。

那天晚上,太掖已经全线溃败。

凌将军带领人马直接追出八百米,将太掖赶回了城内。

太掖最后的反击已然无望,战场满目疮痍,太掖士兵的尸体与我军混在一起,横七竖八。

张齐齐就是负责打扫战场,做收尾工作的。

彼时,凌将军正在查验我军伤亡。

张齐齐是代理百夫长,顶的就是傅书业的空缺。

新手上任,又胆子小,根本没有仔细分辨躺在地上的太掖士兵是死是活,便拖上了拖车。

假死的太掖士兵在军营掀袍而起,手持突火枪,冲进了军营腹地。

第一个目标,便是在搬运尸体的张齐齐。

是凌将军,飞身扑下,挡住了这致命一枪,一掌劈碎了他的头盖骨,救了张齐齐。

而这一枪,正好突在了,凌将军的心口。

好大的一个黑洞,军医还没等赶来,凌将军便永远停止了心跳。

张齐齐哭的断了气,头磕破了皮,血水流淌,停在他的脸上。

蜿蜒,扭曲。

凌将军的面容平静祥和,身着寒冰铁甲,那把他最爱的红缨长枪就躺在他的身旁,静静地守护。

我想起他离去时说的话。

事与愿违,世事无常。

凌将军驻守定境河保住一方平安,没想到在最后的战役,他却永远留在了这里。

端着碧梗粥往回走时,我看到傅书业颤巍巍地走出了帐篷。

他的目光粘在凌将军的棺椁上,脸色发白。

“回帐篷罢,外面风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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