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天子泪死当长相思(1 / 4)
巍峨的紫微城难掩孤寂厚重,红砖绿瓦间,宽阔的宫道旁是高耸的红墙,一切都显得那么冰冷,不近人情。
然而毓清宫却是期间难得的有那么点人情味的地方,殿前不是几百阶的红毡铺就,更不是几百人同道而行也不觉拥挤的宽道,而是亭台楼阁,近水潺流。
起初她进宫,直到后来升了贵妃,从几个才人一院的宫殿搬到此处,别的妃嫔见了,只觉得实在寒酸得很,谁人不知毓清宫距离皇帝的太极宫最远,位置很偏,据说风水也不佳。
可后来人逢喜事,但凡宴请所到的宾客,又无一不羡慕她可以一人独居于此,赏中原难得一见的江南美景。
然而人都是虚荣的,起初皇帝赐她这宫殿,旁人说道它不好,她便也觉得不好,她虽生性倔强,洞察人心却不喜巧言令色,年少无知时入宫,却嫁了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夫君,她也曾苦恼,也曾不愿,午夜梦回又有多少次含泪惊醒。
直到后来旁人说它好,说的多了,以至于她才忘记了心中早些时候有多么嫌弃它。
她长相明艳,虽不是倾国倾城,却也是足以令人魂牵梦绕,可她的心性却着实算不上爱争抢,更不屑卷入后宫是非。
她也曾肖想过她以后的夫君会是什么样子,是顶天立地,为民除害的英雄,是朝堂上道貌岸然的官员,她想去江南看看,听说那里风景很好,她也想嫁一个江南男子,这样就可以随他去,亦可获自由。
然而她没想到如自己这般宁静致远,不争不抢的性格居然会嫁入皇室,那个想象中对她彬彬有礼的丈夫,却是一个不苟言笑,满眼都是冷漠狠厉的少年。
然而就是这样的少年给予了她属于天性的这一方天地。
女子没有绾发,三千青丝随意披散,甚至也没有穿厚重华丽的宫服,而是亦如未出阁之前在母家穿的女儿装。
可是她本不应该如此,龙嗣故去,她本该白衣素服。
然而这一次她想任性一回。
女子赤脚走在院中一人工搭建的溪流旁,仿的是山涧溪流,摹的是小桥流水,她本该如这般崇尚自由,宁静致远,可她偏偏在皇宫里被雕刻的人情世故。
她生性的变化,亦如少年天子对她的变化,她知道,虽从不言语,可男子一日一日冷漠的眼神,嘴角一日一日消浅的弧度,都在验证着她的猜想。
恬淡寡欲的女子终有一日抹上浓烈的口脂,在后宫中拉帮结派,铲除异己,可最后没想到一模一样的外表却早已物是人非。
她本该相信有得就有报,可不料最后却是害了这个苦命的孩子,他本不该来到这尘世,却被她一己私欲带到此处,却又护不住他一世平安。
想到这,女子不禁潸然泪下,寒冬她走过的地方早已凝结成冰,目光所及万物皆是一片顺白,本是满院的青绿,如今却是满眼的寂寥。
自从得知皇子噩耗开始,她便一个人呆在这院中,屏退了所有下人,没有吃任何东西,每日只喝点水,两日的时间她的脸颊却是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
她是个罪人,害得孩子命丧黄泉,害得阮家事逢危难......
泪水滑落,沾湿眼睫,直至唇边,凌乱了清淡的口脂,像一朵开败的花......
*
格日一早,皇帝从太极宫醒来,冬日天色仍然暗沉,近日来阴雨飘雪,已经好几日未见初升的旭日,整个天地死气沉沉,亦如少年眼底的波澜不惊。
他刚在白色中衣外披上朝服,外面便有内侍急匆匆的请安声,殿门依旧紧闭,内侍不敢轻易进入。
殿内无其他宦官,只因小皇帝睡眠颇浅,不喜有人惊扰,平日歇在自己的寝殿里时连早晨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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