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诈取飞流渡(1 / 4)
浓墨般的夜色,沉重地压在长水两岸,仿佛一只无形巨掌攫住了大地。空气凝滞,带着水汽和一丝若有似无的腐坏气息。
飞流渡水寨那巨大、狰狞的轮廓,在黑暗中宛如一头蛰伏的史前凶兽。
唯有寨墙之上,零星分布的松油火盆在风中噼啪作响,跳跃的火光艰难地撕开一小片一小片的黑暗,映照出秦军甲士铁灰色的冰冷甲胄,折射着令人心悸的幽芒。
“铛——铛——”
刁斗声沉闷而迟缓地在湿冷的空气中回荡,间隔似乎比规定更久,透着一股难言的疲惫和压抑的警惕。
自从严汜“收复”飞流渡,秦廷上下便如履薄冰。
正如枢密使所言:“打下来易,守住难如登天!”为此,短促几日,飞流渡已被打造得固若金汤:
寨墙下,粮秣堆积如山;包铁栅门厚重如城墙,其后,三架狰狞庞大的元戎弩如同巨兽的獠牙,儿臂粗细、长达一丈的精钢弩箭在火盆余光下,流动着冷硬的死亡光晕。
三十余架投石车呈扇形排布,引弦待发,凿刻好的浑圆石弹在空地上堆叠成一座座沉默的小丘。
更令人心底发毛的,是空气中那挥之不去的刺鼻气味——火油!上百个密封的木桶排列在寨墙内侧,黑黢黢、滑腻腻,散发着危险的光泽。
而在这些火油桶之间,隐约还能嗅到另一种更为隐秘的气息——硫磺!
秦廷的火药工艺虽不及周朔精妙,威力有限,但此刻堆积在寨内各处的火药分量,一旦被引燃,足以将整个水寨连同强攻者一起,瞬间化为燃烧的炼狱!
秦沐风这个秦朝皇帝,还有整个秦廷对飞流渡都极其重视,这关系到以后进攻代州的重大战略目标。
西门高耸的了望塔上,守将韩韬像一尊铁铸的雕像,全身披挂紧握冰冷垛口,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失去血色。
盔檐下,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钉在水寨下游的方向,几乎要穿透那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五天……整整五天!”他在心底焦灼地低吼。
严汜大将军亲率主力追击溃散的赵天啸残部,按计划早该有象征胜利的烟火信号在夜空炸响,或是流星快马带回捷报!
然而,长水下游的河面只有一片死寂的漆黑,静得如同凝固的墨汁,静得令人窒息。这股死寂,像冰冷的毒蛇,悄无声息地沿着他的脊椎向上缠绕,越收越紧。
更添几分心头阴霾的,是这几日寨中士卒的异状:头疼、发热、腹泻……三万人里已有千人病倒,军医疲于奔命,只说是“水土不服”,但韩韬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这绝非巧合!烦躁与不安如同水底滋生的藤蔓,死死缠绕着他的心神。
“将军!快看…前方!有火光!”身侧一名亲兵突然发出一声干涩嘶哑的惊叫,如同在寂静墓穴中投下一块巨石!
韩韬心脏猛地一缩,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他几乎是撞到垛口前,身体前倾,双眼圆睁,死死盯着黑暗中的下游。
果然!
一点……两点……三点……如同夏夜坟地里的萤火,微弱、摇晃,却坚定不移地从远方的黑暗中浮现出来,越来越多,逐渐汇聚成一片星星点点的长龙,朝着水寨方向缓缓移动。
“全军戒备!弓弩上弦!元戎弩预备!投石机校准!油桶封盖!”韩韬的吼声在骤然绷紧的空气中炸开,带着金石般的厉色,“了望手!辨认旗号!传令兵待命!没有我的口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寨门百步!违令者,乱箭射杀!”
整个西门瞬间沸腾。
弓弩绞盘吱嘎作响,沉重的弩矢被填入弩槽;油布被迅速掀开,露出黑洞洞的火油桶口;石弹被塞入投石机兜囊;士兵紧张的呼吸声在风中清晰可闻。
紧张如一张无形的弦,拉到极限。
火光逐渐接近,轮廓也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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