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血陨潼关(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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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如血,将潼关青灰色的轮廓浸成一片死寂的暗红。

风从黄河峡谷里卷来,裹挟的血腥与腐臭早已不是流动的气息,而是凝成了黏腻的实质,像无数块湿冷的裹尸布,狠狠贴在每个守军的脸上、颈间,一呼一吸间都能尝到铁锈与腐烂混合的腥甜,呛得人肺腑发疼。

城墙上早已没有完整的垛口。

原本规整的青灰砖石被反复泼洒的血液浸透,旧血结成的黑痂层层叠叠,新血又不断涌出,将关墙染成一片令人心悸的暗红。

有些地方的血痂在风蚀与冲击下剥落,露出底下还在渗着血珠的“伤口”,像是这道雄关裸露在外的筋骨,正一寸寸被啃噬。

城垛后,飞虎卫的士兵们早已不成人形。

他们佝偻着身躯,肩胛骨突兀地撑起破烂的甲胄,唯有靠着身后的残垣断壁才能勉强站稳。

剧烈的咳嗽声此起彼伏,不是寻常的风寒咳嗽,而是带着撕裂感的咳,每一声都能震出喉头的血沫,落在满是血污的手背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裸露的手臂与脖颈上,豌豆大的脓疮密密麻麻,轻轻一碰就会溃破,黄绿色的脓水混着暗红的血水顺着胳膊往下淌,在砖石上积成小小的水洼,散发出比蛮族狼牙棒更令人绝望的恶臭——那是生命被瘟疫啃噬的味道。

主将江通背靠在冰冷的垛口上,玄甲的缝隙里早已塞满了黑红色的血泥,凝固后硬邦邦的,磨得他皮肤生疼。

胸口那道深可见骨的箭伤还没愈合,每一次呼吸都像有把钝刀在扯动伤口,剧痛顺着脊椎往上窜,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他抬手按在胸口,掌心能摸到甲胄下渗出的温热血液,那温度烫得人心慌。

但他不能倒。

江通猛地睁开眼,赤红的瞳孔死死盯着关下。

远处的地平线上,如潮水般的蛮族联军正汹涌而来,黑色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上面绣着的骷髅与毒蛇图案刺得人眼疼。

联军士兵扛着浸过油的云梯,脚下踩着同伴堆积如山的尸体——那些尸体早已分不清是蛮族还是飞虎卫的,层层叠叠堆到了关墙半腰,成了天然的攻城梯。

他们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声音里满是嗜血的疯狂,攻势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像是知道这是最后的困兽之斗,要么踏平潼关,要么死在关下。

“将军!”

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喊从身后传来,副将朱鑫连滚带爬地扑过来,左臂上的弩箭贯穿伤还在汩汩冒血,染得他半边身子都是红的。

他扑到江通面前,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声音里满是极致的恐惧与绝望:“礌石、滚木、箭矢、火药……全用完了!弟兄们只能退守最后一道防线!而且……而且好多弟兄都开始发热、长疮,像是感染了瘟疫!”

江通的喉结动了动,还没开口,张猛又接着说,眼泪混着脸上的血污往下淌:“军医老陈也晕过去了!他自个儿浑身都是脓疮,连给自己敷药的力气都没有……咱们带的药品、草药早就告罄了,兄弟们现在只能抓把草木灰往伤口上摁,好多兄弟都熬不住,被疼死了……刚才小李子还跟我说话,转头就咳血没气了……”

江通的五指猛地攥紧了腰间断刃的环首刀,刀柄上的缠绳早已被血浸透,滑腻腻的,几乎握不住。

他深吸一口气,胸口的剧痛让他闷哼一声,却还是强撑着抬起头,望向城墙东侧的箭塔。

那里,一面残破的飞虎旗还在风中晃了晃——旗面早已被血污染黑,边缘碎成了布条,旗杆也断了半截。

下一秒,那面旗帜突然往下一坠,连同箭塔上几个模糊的身影一起栽落,像被狂风折断的翅膀,重重砸在关墙下的尸堆里,再没了动静。

关墙下,成群的乌鸦不知从哪里飞来,黑压压地盘旋在尸堆上空,发出“呱噪”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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