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思念如洪水（1 / 1）

蒋依然接过那张淡蓝色的手帕，不敢抬起头，攥在手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泪水滴在地上把视线都模糊了，太过丢人了。

“你的伤怎么样？”蒋颂忽然问道。

她连忙摇头。

“是不好，还是不知道？怎么不说话了，以前回家不是你的话最多吗？”

蒋依然继续摇头，像个哑巴一样，她害怕自己一开口，所有的底线都崩塌。

“依然，你能……叫声爸爸吗？我好像好多年都没听过了。”

她身子一软，茫然的抬起头，蒋颂不知何时已经落了泪，这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坚强十多年，第一次，落成这幅模样。

蒋依然揉了把泪不由得哭出了声，那每一声都充满了悲伤，被压抑了十七年的感情，就像大坝一瞬间消失了踪影，思念像洪水喷涌。

她低着头哭得像个孩子，像个失去了所有的孩子。

蒋颂抱住她，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的对不起。

蒋依然感受着这个陌生的怀抱嚎啕大哭。

常言说，能哭的地方只有厕所和爸爸的怀里，原来爸爸的怀里，有这么宽厚的肩膀，比蒋奕晨更有安全感的地方。

林晓朵已然看不清故事的走向，她木讷的看着这对抱在一起的父女，耳边尽是蒋依然的哭声，那哭声，太过悲伤。她自嘲的笑笑，转身离开。走到外面才发现，好多人都哭了。

他们为什么哭？林晓朵不懂。

蒋依然哭到嗓子累了才舍得歇歇，偷偷将那块淡蓝色手帕放进包里，用袖子擦干净眼泪，瞪着一双含泪的秀目看向蒋颂：“我想看妈妈！”

蒋颂微怔，沧桑的脸庞露出一丝诧异，随即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温柔的说了声“好”。

这是她第一次来蒋颂的办公室，那办公桌面正中央就是母亲的照片，留着一头修长的秀发，面朝大海蓦然回首，笑得那样幸福。美，比蒋依然看到的所有照片都美。

不单这张，还有墙面上挂着的，各种各样的写真。蒋依然细细看过去，本来已经止住的泪水又有流出来的趋势，她干脆吸了口气卧倒在沙发上问道：“我妈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蒋颂坐在她对面，拿着办公桌上的照片，望了很久。

“很自私的女人，她喜欢的从来不让别人动一动。”

“为什么？”

“因为从她初中喜欢上我后就没放过手，一直追，像是对待自己的私有物一样，从一开始就宣告主权。”

蒋依然看照片上的母亲应该是相当温柔的，怎么会像父亲说的那样？

蒋颂失笑：“别被她的表面骗了，她啊，也就在生了你哥哥后才安分起来。”

那声“她啊”道出了无限宠溺。

“我被颖儿爱了二十年，你哥哥被爱了九年，只有你从来没有享受过她的温柔，依然，你觉得公平吗？”

公平吗？那自然是不公平的，可是有些东西享受过再失去应该更痛，她从未接触过母爱的滋味，虽然向往，但从一开始就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东西，慢慢的也就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