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 伤员寄民家 鱼水共患难(2 / 7)

加入书签

轻轻晃动。她约莫十六七岁,粗布衣衫上打了好几块补丁,却洗得干干净净。

“婆婆,热水烧好了。”姑娘把木盆放在床边,看见安天茂醒着,脸颊微微泛红,“我叫田秀,是婆婆的孙女。”她放下一盆冒着热气的红薯,“我娘说这个能填肚子,你趁热吃。”

红薯的甜香钻进鼻腔,安天茂这才意识到自己早已饥肠辘辘。田秀拿起一个掰开,金黄的瓤里冒着热气,她吹了吹递过来:“慢点吃,别烫着。”

安天茂咬了一口,软糯甘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自离开德江稳坪后,他吃过生米、啃过树皮,此刻这寻常的红薯竟比任何山珍海味都让人感动。田秀慌忙递过粗布巾:“是不是伤口疼?我再去叫周婶来看看?”

“不...不疼。”安天茂哽咽着说,“就是...谢谢你们。”

田婆婆叹了口气:“傻孩子,谢啥?你们为咱打仗流血,吃个红薯算啥?等你好利索了,婆婆给你做油茶汤,放花生和炒米,香得很。”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田秀点亮了桐油灯,昏黄的光晕笼罩着小屋。远处传来几声犬吠,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山歌,那是村民们在田间劳作的声音。安天茂啃着红薯,听田婆婆讲黔东的风土人情,伤痛带来的焦躁渐渐平复,不知不觉间竟沉沉睡去。

与此同时,在岩脚寨另一头的周家屋里,安明月正靠在床头,看着周婶用捣碎的草药敷在她的腿上。她的左腿被子弹擦伤,虽然不致命,但伤口发炎让整条腿都肿了起来,稍一动就钻心地疼。

周婶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手上戴着银镯子,干活时叮当作响。她一边用布条固定草药,一边念叨:“我们家那口子以前也是神兵,跟着李天保打印江城时,被流弹打穿了胳膊。当时就是用这断肠草和蒲公英敷好的,比县太爷的药膏还管用。”

安明月看着墙上挂着的“七仙女”支队的旧旗帜,那是用红布缝的,边角已经磨损,上面绣的北斗七星却依旧清晰。她想起自己刚入坛时,文贵弟大姐教她们“滚刺条”的场景,那时觉得能刀枪不入就是英雄,现在才明白,真正的勇敢是明知会受伤,还要为信念往前冲。

“周婶,您家大哥现在...”安明月轻声问。

周婶的动作顿了顿,眼神暗了下去:“去年冬天没挺过来。”她抹了把脸,“不过他说了,能跟着红军干一场,死也值了。”她指了指窗外,“你们红军路过那天,他坟头的草都朝着队伍开走的方向倒,像是在给你们指路呢。”

安明月望向窗外,暮色中的山峦像沉默的巨人,守护着这个宁静的村寨。她想起出发前,李天保队长说的话:“咱们神兵以前靠神符,现在靠红军,但归根结底,得靠百姓。”此刻她终于懂了,百姓的信任,才是最坚实的靠山。

忽然,村口传来一阵急促的狗叫声,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周婶脸色一变,快步走到窗边掀开油纸一角,低声骂道:“狗日的遭殃军来了!”

安明月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挣扎着想下床,却被周婶按住:“你别动!我去应付!”周婶迅速把她扶到床底的暗格里,那是个用木板隔开的空间,刚好能容下一个人,“里面有水和干粮,无论听到啥都别出声!”

暗格的盖子盖上时,安明月听见周婶把她的军装塞进柴火堆,然后快步走出屋门。黑暗中,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擂鼓一样响。外面传来粗暴的呵斥声,夹杂着周婶刻意装出的怯懦回应。

“搜!给我仔细搜!有人看见红军伤员藏在这一带!”一个尖利的嗓音喊道,震得安明月耳膜生疼。

脚步声响进屋里,桌椅被翻倒的声音、器物破碎的声音接连传来。安明月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