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溯清流（2 / 2）

道影那模糊狰狞的面容，也在这一瞬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

他的目光，穿透了正在崩溃的污秽躯壳，穿透了时空的阻隔。

那目光中，有对余枫向死而生、以心剑斩破魔障的激赏。

有对自身道影被魔染、沦为天道凶器的悲哀。

更有一种...仿佛看穿了九州界当下无尽魔灾、满目疮痍的沉痛。

“九州...”

一个极其微弱的意念碎片，直接响彻在余枫那即将彻底沉沦的意识最深处。

又一道金色流光出现，并非源劫所凝聚道影的力量。

没有飞向余枫的眉心识海，而是无视了空间，直接刺入余枫那剑骨心口。

那里，正是余枫无回剑心所在，是他生命本源与剑道意志最后坚守的火种。

“嗡！”

一声仿佛来自灵魂最深处的共鸣震颤。

那道纯净的金色溪流，如同找到了归宿的游子，瞬间融入了那点微弱的赤金心剑星火之中。

深坑底部，余枫的剑骨，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混合着赤金与清澈流光的璀璨光芒。

“道阻且长，行则将至。”

“剑非独杀，护持心光。”

“九州危矣，薪火在汝。”

溪元祖师最后的意念碎片，如同断续的箴言。

前两句余枫已然听过，那“九州危矣，薪火在汝”八字，却是如烙印...

带着上古先贤的悲愿与期许，沉甸甸地压在了余枫的心头。

与此同时，那磅礴温和的力量，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着余枫残破的剑骨。

焦黑的外壳片片剥落，露出下方新生的，也是更加坚韧纯粹的无回剑骨。

肉体，缓缓恢复。

天穹之上，那笼罩葬星谷的混沌漩涡，在溪元道影彻底消散的刹那，终于缓缓散去。

露出了九州界被魔云遮蔽的、晦暗的天空。

污秽血河早已消失无踪，只留下满地疮痍。

死寂，再次笼罩葬星谷。

高空之中，无论是仙是魔，此刻皆陷入了无言的震撼。

鹤羽子紧握古剑的手，缓缓松开，老眼之中，有水光闪动。

喃喃道：“溪元道友，走好。”

他明白了最后那一眼的含义。

破锋仙君深深吸了一口气，面容上神色复杂，最终化作一声长叹。

“薪火相传，祖师您终究还是心系九州。”

三魔君的投影，在短暂的惊愕与忌惮之后，发出不甘的尖啸，魔气翻涌。

焦黑的深坑底部，璀璨的光芒缓缓内敛。

一个身躯，静静站立。

肌肤之下，隐隐有淡金色的水光与赤金剑芒流转。

眉心处，一点极其细微的金色溪流印记，一闪而没。

余枫，缓缓睁开双眼。

“师尊...”

话音未落，整个人再度栽倒在葬星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