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烛烬薪传(2 / 3)
齐看著先生痛苦的样子,心如刀绞,小小的拳头在身侧攥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学生学生自己回去琢磨……”
秦秀才却固执地摇头,枯瘦的手紧紧抓住床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无妨学如逆水行舟…咳咳!汝天资颖悟万不可懈怠”他浑浊的目光望向窗外灰濛濛的天空,带著无尽的眷恋与未竟的遗憾,“为师时日无多能教…一点是一点”
秦思齐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他猛地低下头,重新跪坐在床前的蒲团上,双手捧起那捲《孟子》不再劝阻,只是將先生断断续续、夹杂著痛苦喘息的话语,一字一句,如同鐫刻金石般记住。
时光在药香、咳嗽声与微弱的讲学声中艰难流淌。腊月二十三,小年。村中隱约传来零星的爆竹声。秦秀才的精神竟似迴光返照般好了些,甚至能半靠在床头,喝下半碗米粥。他示意秦茂山,从枕边取出一本泛黄、边角磨损得厉害的书。那是他批註过的《孟子》,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写满了页边,是数十年心血的凝聚。
“思齐…”秦秀才的声音竟比往日清晰了几分,他颤抖著枯瘦的手,將书册递向跪在床前的弟子,“此卷伴我……半生今日,传汝……”
秦思齐浑身一震,伸出同样微微颤抖的双手,无比郑重地接过了那本沉甸甸的书。书页间似乎还残留著先生手指的温度和墨香。他深深叩首,额头触及冰冷的地面:“弟子谢先生厚赐!定当定当珍之重之,日夜研读,不负先生教诲!”
秦秀才看著伏在地上的小小身影,蜡黄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极其满足、极其释然的微笑。他艰难地转过头,看向床边的儿子秦茂山,浑浊的眼中最后一点神采如同即將燃尽的烛火,却亮得惊人。他用尽全身力气,一字一顿,声音虽轻,却清晰得如同最后的钟鸣,敲在秦茂山和秦思齐的心上:
“此子有举人之姿!茂山照拂…照拂於他……”
“举人之姿”四个字,如同惊雷,在秦茂山耳边炸响!父亲一生严谨,从不轻易褒贬於人,临终竟给予一个六岁稚童如此高的评价!他震惊地看向跪在地上、捧著书卷泣不成声的秦思齐,心中翻江倒海,过往对这个寒门稚子的所有轻视、不解,在这一刻尽数化为乌有,只剩下深深的震撼和一种沉甸甸的、父亲临终託付的责任感。
“父亲…儿子…儿子记下了!”秦茂山哽咽著,重重叩首。
秦秀才的目光最后停留在秦思齐身上,那目光里包含了太多太多——无尽的期许,未竟的遗憾,还有一丝终於託付衣钵的释然。他嘴角那抹释然的微笑渐渐凝固,枯瘦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缓缓闔上了双眼。胸膛最后一丝微弱的起伏,也归於平静。
屋外,凛冽的寒风似乎在这一刻骤然停歇。屋內,死一般的寂静。唯有炭盆里最后一点火星,发出“噼啪”一声轻响,彻底熄灭。“先生——!”
一声撕心裂肺、带著无尽悲愴与孺慕的哭喊,终於衝破了秦思齐死死压抑的喉咙。他小小的身体扑倒在冰冷的床榻边,紧紧抱住先生那只刚刚垂落、尚有余温的手,仿佛要將自己的生命热度传递过去,哭得浑身颤抖,肝肠寸断。那本珍贵的《孟子》批註,被他死死地搂在怀里,仿佛是他与恩师之间最后的、唯一的联繫。
秦茂山也伏地痛哭。悽厉的哭声终於引来了门外的秦怀仁和家人。整个私塾,瞬间被巨大的悲痛笼罩。
灵堂很快设起。白幡在寒风中猎猎作响。秦思齐穿著赶製出来的粗麻孝衣,小小的身影跪在灵前,显得格外单薄孤零。他不吃不喝,不言不语,只是固执地、一遍又一遍地往火盆里添著纸钱。跳跃的火光映照著他红肿却异常乾涩的双眼,里面没有泪,只有一片死寂的潭水,深不见底。
夜深了。守灵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秦茂山强忍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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