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人情事,最难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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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茂山的声音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道:“族里商议,这五十亩免税的恩泽,不分到户!凡族中守节抚孤之寡妇,家中有未满十六岁稚子者,无论其名下有无田地,皆可凭此免去田税!所免之税,折成银钱,按市价,直接交予各家手中!直至其子年满十六,族中再议重新分配!”

这决定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晒穀场上彻底炸开了!巨大的声浪几乎要掀翻场边的草垛。

“啥免税田给寡妇不分了”

“直接给钱这……这能行吗”

“我家小子才十岁,能领六年钱这是救命钱啊!”四个穿著打满补丁粗布衣的年轻寡妇,怀里抱

著个瘦小的孩子,激动得语无伦次,眼泪刷地就下来了,她旁边三个同样境遇的妇人也都红了眼眶,互相攥著手,身体因激动而微微发抖。

“凭啥凭啥不分田给钱谁知道这钱到手里是多少能有自己种田踏实”一个壮年汉子梗著脖子,脸涨得通红,不满地嚷嚷起来,“咱家劳力多,正缺地呢!”

“就是!公中的钱,也是大伙儿的!凭啥只给寡妇家”立刻有人附和。

“你懂个屁!”一个鬚髮皆白的老者颤巍巍地跺了跺脚,指著那壮汉,“村长这是大仁大义!孤儿寡母,没个壮劳力,有地也种不出粮!给现钱,买米买盐,孩子才能活命!这是积阴德!”

“哼,说得轻巧!谁知道这钱会不会被剋扣……”

“村长处事向来公道!”

“那书童一年六两,老婆子也六两,这钱得……嘖嘖,秀才公的面子可真金贵!”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不知从哪个角落飘出来,带著明显的酸意和不满。

惋惜、惊嘆、狂喜、愤懣、质疑、算计……种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匯成一股巨大的、喧囂的洪流,在白湖村的晒穀场上空盘旋、衝撞。

秦茂山站在高台上,面色沉静如水,目光锐利地扫视著下方形形色色的面孔。

秦大安站在人群靠后的位置,听著耳边炸响的各种议论,特別是那句关於“六两银子面子真金贵”的刺耳话,像根针一样扎进他心里。他在攒动的人头里搜寻著,终於在墙边,看到了那蜷缩的身影——思武。

秦思齐撑起身,睡到中午才醒过来,黄酒后劲是真大,摇了摇头。身上细布长衫在睡梦中压出了几道褶皱。窗外,母亲刘氏的声音断断续续飘进来,正和隔壁的王婶说著话,內容无非议论著书童、婆子、那一年十八两雪银的开销,还有那五十亩免税田如何只惠及了村里的寡妇们。

王婶子说著:“都指著鼻子骂呢,说咱思齐的架子,是拿全族的血汗银子堆起来的。说那免税田,就该按户分,家家有份才叫公平……唉,六两银子一个书童,丰田家那小子是真有福气,抽到这么好的活。真是羡慕!”扎进秦思齐刚睡醒还有些混沌的脑子里。

秦思齐静静地听著,利益就那么多,有人得了,必然有人失。那些没得到实惠的乡亲,眼红、嫉妒、不甘,最终化作怨毒的谩骂。

他闭上眼,晒穀场上那些交织著羡慕、愤恨、算计的脸孔,仿佛又在眼前晃动起来。他明白,这怨气若不平息,如同乾柴堆在自家屋檐下,一粒火星就能燎原。

他起身,推开房门。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他微微眯了一下。堂屋里听到动静,母亲刘氏正送王婶出门。

秦思齐唤了一声:“娘。”

刘氏见儿子出来道:“醒了灶上温著粥,娘给你盛去。”

秦思齐走到母亲身边道:“不急,娘,祠堂前的事,我都听见了。乡亲们心里有怨气,也是人之常情。”

刘氏嘆了口气,:“能没怨气么十八两啊……够多少人家一年的嚼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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