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廿年再定胜负(2 / 4)
籁俱寂,唯余一曲溪水环绕潺潺。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冷风吹过,粼粼闪烁的波光黯淡下来,宛如一点接一点熄灭的烛火,浓浓的暮『色』覆上水面。
“繇猊肉还有么?”
清风套上鞋袜,洗净了手。
“刚好还够一餐。”
支狩真从背篓里取出风干腌制的肉块,递给清风。
清风转过身,面朝东南方向,双手捧着肉块放在一片干净的蕉叶上。
又折了三根草枝,『插』在肉块前,随后撩起袍摆,弯下双膝,恭敬磕了几个头。
“今天是家母的祭日。”
他沉默了一会儿,站起来,对支狩真笑了笑,“修道之人本该看淡生死,然而血浓于水,终究是无法看淡的。
你说,老道在宗门待了百年仍是个道童,而今又功行大亏,得道无望,家母在九泉之下,会不会觉得很失望?”
支狩真宽慰道:“前辈修行的根基未损,未必就不能再进一步。”
清风看看少年,忽而笑起来:“不会的。
家母不会觉得失望,我能好好地活着,她就比什么都高兴。”
他用力按住少年的肩头:“你懂么?”
忽然间,支狩真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心头猛然一颤,抬头望着老道深深的眼神。
这一刻,少年孤暗的心仿佛被剑刺穿,有一丝光慢慢渗透进来。
“孩子,用完这顿,你我就要各奔东西了。”
清风点起篝火,烧烤繇猊肉块,火苗『舔』动,浓烈的香气一下子窜出来。
支狩真忽而觉得茫然若失,他下意识地靠过去,离火堆近一些,火光摇曳着两个人的影子。
“道可道,非常道。”
清风凝视少年,缓缓说道,“剑心需要历经打磨,方会真正通透。
我看你貌似随和,实则心『性』孤僻,易走极端。
其实多与人交流攀谈,未尝不是一种修行。”
蓦地,他抬起头来,目『露』惊『色』。
一个雄浑高昂的嗓音穿透密林,远远传了过来:“错了错了!
简直是胡言『乱』语,荒谬不堪!”
燕击浪!
支狩真猝然跃起,拔剑出鞘。
“燕道友,不知老道这些话错在何处?”
清风目光一闪,神态如常地翻动肉块,油汁滴到火焰上,出“滋”
的一声。
燕击浪携着慧远的小手,大步而来,洒然道:“历经打磨的剑心,还是你自己的心么?在洒家看来,那不过是一块被磨平了棱角的卵石!”
他龙行虎步,走到火堆旁,无视执剑相峙的支狩真,大剌剌坐下,解下腰系的青皮葫芦,仰头灌了一大口酒,抹抹嘴角『乱』须,“什么是修行?无限风光在险峰!
于极端处走出路来,才叫修行。”
随手把青皮葫芦抛向清风。
“刚极易折,过犹不及。”
清风接住青皮葫芦,略一犹豫,饮了一口,将烤好的繇猊肉块递给燕击浪。
“穷极生变,否极泰来。”
燕击浪也不客气,撕扯肉块,咬得满嘴流油。
“因人而异。”
“大道无异。”
二人你一言我一句,你一口酒我一口肉,言辞针锋相对,寸步不让。
支狩真手握断剑,与小和尚面面相觑。
隔了片刻,慧远双手合什,对支狩真歉然一笑:“小僧慧远,这位施主有礼了。”
若是制住这个小和尚,或能要挟燕击浪。
支狩真不动声『色』,微笑还礼:“慧远大师有礼了。”
慧远连忙摆手:“施主过誉啦。
小僧佛法低微,可称不上是大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