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罗姯传 浮萍劫一(1 / 2)
阿罗姯传:浮萍劫(一)(第12页)
今年的初雪来得特别早,白玉般的雪花覆盖了皇宫的琉璃瓦,将整个皇城染成一片素白。
阿罗姯站在白燕宫的窗前,望着窗外纷飞的雪花,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龟兹故乡那漫天的黄沙。
那里的风是热的,沙是暖的,不像这皇城的雪,冷得能渗进骨头里。
“娘娘,风大,仔细着了凉。”
侍女阿依将一件织金锦缎斗篷轻轻披在她肩上,指尖触到她微凉的肩头时,又往紧裹了裹。
阿罗姯没有回头,只是伸手抚摸着窗棂上精美的雕花。
木头上的纹路被匠人打磨得光滑,却硌得她指尖疼。
谁能想到,这个如今在后宫举足轻重的丽妃,多年前初入大垚皇宫时,不过是个连汉话都说不利落的西域女子,连窗棂上的雕花名字都叫不出来。
——
童年时,她赤脚奔跑于孔雀河畔,河水漫过脚踝,带着太阳晒过的温度;葡萄藤下跟着商队乐师学弹箜篌,琴弦振动的声音混着葡萄的甜香,琥珀色的眼眸映着大漠孤烟,连风里都裹着自由的味道。
她生于龟兹王室,母亲是蕈鵏国的公主,身上流着两个西域大国的血脉。
自幼聪慧的她,三岁识龟兹文,五岁学弹箜篌,十岁就能用西域诸国语言与商队交流,熟悉商路往来的每一处驿站与关卡。
那时的她,是西域最耀眼的明珠,走到哪里都有仆从围绕,都有赞美追随,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远离故土,嫁往那个只在书信中听说过的大垚王朝。
一个连风沙都带着规矩的地方。
——
记忆里的那个春天,龟兹王宫里的杏花开得正盛,粉色的花瓣落满庭院,像铺了一层软绒。
“姯儿,龟兹的未来,就系于你一身了。”
父亲坐在王座上,声音低沉而克制,手指反复摩挲着王座扶手的纹路,却掩不住那一丝颤抖。
十四岁的阿罗姯跪在父王面前,一身繁复的西域服饰衬得她肤白如雪,银饰在阳光下闪着光,那双浅褐色的眼眸里盛满了不解与惊慌。
她不懂,为什么突然要让她去一个陌生的国家,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
“父王,为何是我?”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指尖紧紧攥着裙摆的刺绣。
“大垚皇帝点名要一个贵女。
你的出身,再合适不过。”
父王别过脸去,不忍看她眼中的泪水,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龟兹兵力薄弱,若不应下这门亲事,大垚的铁骑不日便会踏平我们的国土。
到时候,别说你,整个龟兹的百姓,都要遭殃。”
阿罗姯抬起头,看见父亲眼中一闪而过的愧疚,也看见站在帘幕后的兄长们脸上如释重负的神情。
她忽然明白,在“国家大义”
面前,她的意愿,她的未来,都轻得像一片杏花花瓣。
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就像一枚棋子,被毫不犹豫地推向了命运的棋盘,连悔棋的资格都没有。
临行前夜,母亲悄悄走进她的寝宫,将一枚小巧的龟兹玉佩塞入她手中。
玉佩是暖的,带着母亲手心的温度。
“姯儿,此去千里,万事小心。
大垚后宫不比家中,步步皆是险境,别轻易相信任何人,更别轻易交出真心。”
阿罗姯紧握玉坠,泪水砸在玉佩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她用力点头。
但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连哭都不出声音。
乳母也悄悄来了,塞给她一个绣着葡萄藤的布包,里面是一小捧龟兹的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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