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月托妙计安天下（1 / 3）

翌日正午的烈日透过帐布，

在廉国忠脸上烙下斑驳的光影。

药膏的辛辣混着血腥味钻入鼻腔，

他艰难聚焦的视线里，

看到大帐内的父亲廉山正一脸忧心忡忡的望着他。

郎中刚换的药纱又被渗血染红，

左臂断处传来噬骨的痛。

但比起心底撕裂般的愧疚，

这疼痛简直微不足道。

&0t;父&0t;

他干裂的嘴唇刚吐出半个字，就被廉山布满老茧的手按住。

&0t;你做的很好，我都知道了。

&0t;

老将军的声音像砂纸磨过铁甲，&0t;代山家的狼崽子，也已经长大了呀。

&0t;

廉国忠突然剧烈颤抖起来。

那些朝夕相处十几年的亲卫——

会帮他偷藏烧酒的张黑子，

总吹嘘家乡媳妇的王铁头，

连北伐时替他挡过箭的小六子，熬过了北伐，但是这次全没了

——全没了。

滚烫的泪水决堤般涌出，在血污的脸上冲出两道沟壑。

没有嚎啕，没有哽咽，这个铁打的汉子只是任由泪水浸透枕巾。

如受伤孤狼般的、压抑到极致的粗重呼吸声。

廉山默默起身，铠甲铿锵作响。

掀开帐帘时，老将军的背影在阳光下佝偻了一瞬——

有些痛，必须自己熬成茧。

营门处一个身着月白锦袍的年轻人正翻身下马。

廉学文腰间玉佩叮当作响，

靴底还沾着太原文庙前的春泥——

显然是接到消息就快马加鞭赶来的。

&0t;阿爷！

父亲他&0t;

书生清俊的脸上写满焦灼。

廉山抬手按住孙子肩膀，铠甲上的血渍在锦袍留下暗红指印：

&0t;让你爹静静。

&0t;

老将军目光扫过孙子语气突然柔和：&0t;明年会试准备得如何？&0t;

廉学文低头摩挲书卷：

&0t;孙儿想拜刚峰先生为师可&0t;

话到一半却苦笑摇头。

那位刑部左侍郎，

硬是从这帮大人口中讨出了二十万亩晋王府的旱田分给流民佃户，

如今正穿着粗布衣裳在田间地头奔走，干着连县衙师爷都嫌弃的活。

廉山额角青筋跳了跳。

这傻孙子偏偏崇拜那个连先帝面子都不给的硬骨头，

也不知是福是祸。

正要开口，老幕僚佝偻着腰凑过来：&0t;侯爷，情况清点完了&0t;

&0t;阵亡一千二，重伤两百&0t;

老幕僚的嗓音像破旧风箱，&0t;多是没上马就被杀的。

&0t;

廉山望向远处猩红的的战场，突然想起那些饿极的营犬——

你把肉骨头扔在饿了三天的狗面前，还指望它们听令？

&0t;三十万两呵。

&0t;

老将军突然冷笑：“也能交差了”

这次可算是亏到姥姥家啦。

————

镶红旗残部拖着染血的旌旗，

终于望见井陉关模糊的轮廓。

这支曾经千人的精锐东狄铁骑，

如今只剩四百多活口——

马背上摇摇欲坠的伤兵，

脸色惨白得像是从坟里爬出来的尸鬼。

三天不眠不休的逃亡，

让轻伤者伤口化脓溃烂，

重伤的更是接二连三栽落马背。

&0t;大哥，还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