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你凭什么污人清白(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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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死死压住。

正说间,耳畔传来急促的鼓点声与圣兵们肃静的喊声。

喧嚷的人群逐渐安静了下来,儘管人群中仍有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但不影响校阅台上的戏剧正常演出。

校场上,黑压压地挤满了江夏新兵和从汉阳来的佃户和长工。

江夏新兵们穿著乾净体面的交领衣,习惯性地挺直腰板,坐正观戏,偶尔探头张望,似乎是在看他们的教官们在何处。

汉阳的佃户长工则裹著破烂不堪,填著芦,脏污到看不出原来顏色的破袄,双手抄在袖筒里,眼神里惯常是麻木与畏缩。

锣鼓一响,好些人嚇得一哆嗦,下意识地想往后一缩。

最先开幕的戏剧是《大地主李广德》。

戏台上,穿著绸缎马褂、戴著瓜皮帽的李广德和他的狗腿子们开了腔,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嗓音划破寒冷的空气。

李广德和他的狗腿子们逼著那扮演老佃农的戏子交租,算盘珠子拨得噼啪作响,每一声响都像是敲在台下人的心尖上。

起初,是一片死寂。

只有粗重的、压抑的呼吸声在人群中瀰漫。

他们瞪大了眼睛,台上的情景,哪是戏文那分明就是他们昨日还在经歷的日子。

张黑伢耳边仿佛又听见了王家管家那刺耳的冷笑,说他欠的债下辈子也还不清。

情绪逐渐开始发酵。死寂中,他已经能听到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的声音,能看到身边有些人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那不是因为冷,是因为恨,是因为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屈辱被血淋淋地扒了出来,赤裸裸地晾在戏台上。

当台上那“地主”一声令下,“狗腿子”们如狼似虎地衝上来,抢走那袋象徵活命的粮食,还將哭嚎的“女儿”强行拖走时,那根绷紧的弦,断了,终於有人打破沉寂。

“啊!”

人群里,一个枯瘦乾瘪的老佃户猛地发出一声不像人声的哀嚎,他踉蹌著衝出几步,黝黑粗糙的手指死死指著戏台,眼泪和鼻涕止不住地在皱纹里横流:“老天爷啊!高老爷就是这样抢走了我的么女!”

他哭喊著,几乎瘫软在地,被身边的人死死扶住。

“我的娘啊,就是这般活活饿死的.”

张黑伢想起道光十八年,为了省下一个人的口粮给他爹和几个孩子吃,乘夜闷死两个年幼的弟弟妹妹,自己偷偷上吊自尽的老娘。

他们几个年长的孩子,正是靠著弟弟妹妹和老娘的死省下的口粮苟活到了现在。

思及於此,他不由得鼻子一酸,只是他仍旧把情绪压制在心里,不敢像身边江夏新圣兵一样,把自己的情绪大胆地发泄出来。

就在这时,戏文陡转。

锣鼓声变得激昂,一群身穿交领军袍、手持利刃的北殿圣兵天降神兵般杀出,將那刘广德一家子、他的狗腿子们和几个清军兵勇打得落流水,跪地求饶。

全场瞬间一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瞪大了泪眼,不敢相信地看著这扬眉吐气的一幕。

张黑伢和几个心思活泛的年轻佃户长工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戏,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汉阳府城的刘广德刘大老爷一家子,確实就是这么完蛋的。

要是蔡甸王老爷一家子也跟著完蛋就好了,张黑伢心里头这么寻思著。

紧接著,一面巨大的布画被北殿圣兵们徐徐展开,並走下戏台向观眾展示布画上的图景。

只见画上绘著《耕者有其地》的图景,田亩整齐、谷穗丰登,人人有自己的宅地、有衣穿、有饭吃,布画中人脸上的笑容几乎要溢出画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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