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4 章 水落石出(1 / 3)
府衙大堂的烛火晃得厉害,油光在青石板上拖出长长的痕,像吴远心里扯不断的怨。他盯着堂下戏坊杂役的鞋尖,眼底的痴癫慢慢沉下去,换成了一种近乎“怜惜”的神色,那是他对柳含烟最初的模样,带着算计的怜惜。
“柳含烟啊……”吴远拖长了声音,像在念一个藏了很久的名字,指尖终于从砖缝里抽出来,沾满了墨灰的手在囚服上蹭了蹭,“他跟张骏不一样,张骏是穷,却还有点风雅的底气;了。柳含烟呢?戏子,贱籍,唱了五年武生,连个正经的主角都轮不上。”
堂下的戏坊杂役脸色白了白,想起班主骂柳如烟“这辈子也成不了角儿”,想起他住的最昏暗的房间。
“我第一次见他,是在戏坊后门。”吴远的声音软了些,“他刚唱完《长坂坡》,脸上的油彩没卸干净,鬓角的红绸子耷拉着,被班主堵在巷子里骂‘连个叫好的都没有,还敢要赏钱’。他低着头,手指攥着戏服的下摆,指节都泛白,却没敢还一句嘴,跟我小时候被婶婶骂时,一模一样。”
听到这里,韩熙载的指尖在案几上轻轻叩了叩,他听出了吴远话里的“共鸣”,那不是真的懂,是把柳含烟的委屈,套在了自己的旧伤上,当成了可以利用的“钩子”。
“从那以后,我总去看戏。”吴远接着说,嘴角牵起个极淡的笑,“别人看的是武生的翻跟头,我看的是他眼底的东西,他唱赵云‘浑身是胆’时,眼底藏着崇拜。唱‘主公莫怕’时,神色动容。这些,戏坊里的人没人懂,连他自己都不敢露,可我懂。”
“我去后台找他,趁没人的时候。”他的声音压得低了些,像在说什么秘密,“给他递干净的帕子擦汗,跟他说‘你方才唱到“子龙在此”时,气口没稳住,要是把腔再拖半拍,就能把赵云的傲唱出来’。跟他说‘班主骂你,不是你唱得不好,是他眼瞎,没看出你戏里的魂’。”
戏坊杂役的肩膀颤了颤,他想起那些日子,柳含烟总说“有个懂戏的先生常来”,说那人能听出他戏里的“不对”,说那人是“第一个懂他的人”。当时他还替柳含烟高兴,现在才知道,那份“懂”,从一开始就裹着毒。
“他渐渐信我了。”吴远的眼神亮了些,“他会跟我说,他小时候被卖进戏坊,师父打他时,他就躲在柴房里唱《牡丹亭》。会跟我说,他想唱《游园惊梦》里的柳梦梅,可别人说‘一个武生,唱什么旦角戏,不男不女’。我就顺着他的话说‘柳梦梅的痴,跟你的痴一样,没什么丢人的’。说‘等以后,我帮你找个能让你唱柳梦梅的戏坊’。”
柳如烟说‘先生,您真是第一个懂我的人’。”
“懂他?”韩熙载突然开口,声音沉得像墨,“你懂的,是他的委屈,还是你自己想要的‘顺从’?”
吴远的笑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有什么不一样?我懂他,他就该信我。后来,我觉得时候到了,约他在戏台后巷,夜里没人的时候。”
“我跟他说‘含烟,戏里的柳梦梅,找的是懂他的杜丽娘。戏外的你,找的是懂你的人。我就是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