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片刻的柔软(1 / 2)
古朴的雕花拔步床悬着月白色纱帐,被夜风吹得轻轻晃悠,帐角垂落的珍珠串偶尔相撞,发出细碎的声响,却衬得室内愈发静。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香,混着淡淡的安神香,萦绕在周若芙周身。她侧卧在铺着锦缎褥子的床上,往日里总是梳得一丝不苟的青丝此刻散乱地铺在枕上,几缕被冷汗濡湿的发丝贴在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上,勾勒出下颌精致却单薄的线条。
她的眉头拧得死紧,像是有无形的手在用力拉扯,鼻梁两侧因痛苦而泛起淡淡的红晕,原本总是带着几分疏离的唇瓣此刻毫无血色,被牙齿无意识地咬出一道浅浅的红痕。
纤长的睫毛湿哒哒地黏在眼睑上,随着呼吸轻轻颤动,露在锦被外的手紧紧攥着,指节泛白。
周若芙的意识正坠在无边的黑暗里。
冰冷的水像是活物,争先恐后地往她口鼻里钻,可比水更冷的是脖颈上那只手——骨节分明,掌心带着常年握刀的厚茧,此刻却用一种近乎残忍的力道箍着她,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纤细的皮肉里。
她费力地掀开眼皮,模糊的光影中,那张脸渐渐清晰:是穆北驰。
他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桃花眼此刻淬着冰,瞳仁深不见底,像是藏着翻涌的恨意,连唇角那惯有的轻佻弧度都消失了,只剩下冷硬的线条。
“北……北驰……”她想喊,喉咙却像被砂纸磨过,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温热的泪混着冰冷的水从眼角滑落,砸在他手背上,他却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她眼睁睁看着他眼底的决绝,心脏像是被那只掐着脖颈的手一并攥住,疼得快要炸开。
前世他最后挡在她身前的模样突然撞进脑海——那时他盔甲染血,唇角挂着触目惊心的红,却还笑着对她说“别怕……”。
这双手,曾为她拭过泪、为她束过发,此刻却要置她于死地。窒息感越来越强,她的视线开始模糊,穆北驰的脸在眼前晃悠,最后定格成他中箭倒下时,那抹带着自嘲的、凄然的笑……
“唔……”周若芙在昏睡中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额角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浸湿了枕巾。
重楼就坐在床边的梨花木凳上,玄色锦袍的袖口随意挽着,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
他生得本就轮廓深邃,此刻烛火从侧面打过来,将他高挺的鼻梁投下一道长长的阴影,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平日里总是沉静的黑眸里布满了红血丝,像是彻夜未眠。
他看着周若芙痛苦的模样,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伸出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指腹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最终只是轻轻落在她露在外面的手背上,掌心的温度透过微凉的肌肤传过去。
“芙儿……醒醒……芙儿……”他的声音比平日里低哑了几分,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尾音轻轻拂过空气,像是怕惊扰了她,又像是怕唤不回她。
周若芙的睫毛剧烈地颤动起来,像受惊的蝶翼,猛地睁开眼时,那双总是清澈的杏眼此刻布满了血丝,瞳孔因惊恐而放大,里面还凝着未散的梦魇碎片。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视线从晃动的纱帐移到床边,当看清那张脸时,像是被烫到一般瑟缩了一下,随即又定住了。
他鬓角有几缕头发散乱下来,平日里总是梳得整整齐齐的发髻微微松了,可那双眼睛里的担忧却浓得化不开,像是含着一汪深潭,将她所有的惊惶都温柔地接住了。
长久以来,她像是披了一身坚硬的铠甲,从家族变故到颠沛流离,再到无数个被噩梦惊醒的深夜,她都挺直了脊背,把所有的脆弱都藏在铠甲后面,连哭都哭得悄无声息。
可此刻,看着重楼眼底的红血丝,看着他紧抿的唇,那身铠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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