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顾深下(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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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子跑得气喘吁吁依然不敢停,他钻在杂草灌木中,枝丫抽在头面,他抬臂遮挡,双臂被打得火辣锥痛。

耳边什么也听不到,唯有自己急促的喘息声。

川子浑浑沌沌地跑,直到被绊倒,身体跟着倾斜翻下坡,滚进溪流中。

他撑身时,双臂正在颤抖。

他还想跑,却发觉双腿根本不听使唤。

川子以肘撑身,让上半身爬出溪水,伏在了泥草上。

他大口喘息,只觉得天旋地转,终于埋头在草间呕起来。

直至日沉西山时,川子方才缓上来。

他的手哆嗦着摸索在胸口,掏出已经被压成饼似的馒头,就着溪水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待肚中有了底,他便扶着树,缓步走着。

漆夜似梦,川子辨不清真假。

他身上阵冷阵热,只是这样走着,好像便能走回家去。

他在后半夜触到自己浑身滚烫,泡湿的衣裤兜风夹凉,他烧得眼前晕眩,连自己的喘息声也隔去了云端。

川子栽倒在地,起身不能。

他似听得了犬吠,一双靴踩过荆棘枝叉,止于他的眼前。

川子烧得凶猛,身上被人擦了一遍又一遍,额间的冷帕更是彻夜不停的更换。

妇人倚坐在榻边,为他低哽拭泪,那玉似的手拨开他的湿发,一次又一次地轻抚在他额头。

川子在梦中是惨白的,他像是陈列在日头下的尸体,除了供于暴晒,再无用途。

他是如此的贪恋那手指,它让他记起了一个女人,却忘记了她的样貌。

接踵而来的疼痛已使得他招架不住,他离开了家,好似永远也回不去了。

川子不知所谓,他只是在这烈火一般的煎熬中啼哭起来。

他畏惧着一切,因为他记不得娘的样貌了。

他唯剩的勇气被病痛剥夺,变回毫无防备的稚儿,啼哭便是唯一的发泄。

妇人环住了川子,那温柔暖和的肩臂成为川子躲藏的堡垒。

他倚在其中,陷入了深不见底的昏暗。

川子醒时天已大亮,他呆傻地侧头而望,不记得逃跑,也不记得瑟缩。

他望着窗外景,像是很久不曾见过花草。

门开时进来个男人,生得虎背熊腰。

他照川子的床沿坐下,探手摸了川子的额。

“稍等片刻。”

男人声音洪亮,“粥便来了,吃些东西再开口不迟。”

川子目光挪向他,男人不由暗赞一声,见川子双眸锐利明亮,瞧不到半分该有的害怕。

这一双利眼,却并非天生。

“我姓顾。”

男人正色道,“单字志。

此处乃沿江镖行,不必害怕,昨夜便是拙荆在陪。

我们夫妇两人虽尚无子嗣,却已有徒弟七八,不是坏人。

待你能开口之时,告知家乡,我便差人送回。”

顾志光明磊落,川子却没能归家。

因为他能够开口之时,脑中却空白一片,休说家乡,连娘是何等模样也记不起来。

顾志夫妇带着他屡次沿江上下,在城镇间多般打听,却始终未寻得川子家在何处。

顾志不忍将他置于旁人,便收在膝下,成了小徒弟。

“既记不得名,便随为师姓,就叫顾深吧。”

顾深从此为寻个“归”

字奔波半生,他先任镖师,后担捕快,日子清贫,脚却从未停过。

不论是沿江诸城,还是南下众地,他都挨个寻访。

可是哪里都是陌生地,“娘”

的记忆逐渐被师娘的温柔填补,“爹”

似乎便该是顾志那样顶天立地的好汉。

可是他亦不明白,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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