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梅桩账册(1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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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宁轩的血腥气尚未散尽,一道口谕便如同冰冷的锁链,将崔锦书从深宫暂居的囹圄,锁回了八王府那更为精致却也更为复杂的牢笼——栖梧苑。

名义上,是八王妃“受惊过度”

,需回府静养。

实则,是李承民将她彻底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隔绝了宫中无数窥探的眼睛,也切断了她与外界某些可能的、不受他控制的联系。

栖梧苑依旧是她离开时的模样,甚至因主人的短暂离去而更添几分冷清。

院中那几株晚开的垂丝海棠,挣扎着吐出最后几点残红,便在料峭春寒中黯然凋零,花瓣零落泥尘,无人清扫。

崔锦书褪去了宫中那身沉重繁复的王妃正装,换上一身素净的月白软缎常服,外罩一件半旧的靛蓝比甲,墨松松绾起,只簪了一支素银簪。

她屏退了大部分侍从,只留云裳一人在身边。

偌大的院落,静得只剩下风吹过廊下铜铃的细微呜咽,以及她自己近乎无声的脚步声。

她需要做点什么。

蛰伏不等于坐以待毙。

李承民给予的“静养”

,未尝不是一个让她梳理内务、暗中布局的机会。

而掌控一个王府后院,最好的切入点,永远是——账册。

“云裳,”

她坐在临窗的软榻上,目光落在窗外那片略显荒芜的庭院,“去将栖梧苑近一年的用度账册,还有府中花草采买、器物修缮的支取记录,都取来。”

云裳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并未多问,应声而去。

不多时,便和两个粗使婆子抬着几只沉重的紫檀木箱笼进来。

箱笼打开,里面是码放得整整齐齐、散着墨香和旧纸气息的账本册页。

崔锦书挥退了旁人,只留云裳在一旁磨墨伺候。

她净了手,坐到书案前,摊开第一本账册。

指尖拂过略显粗糙的纸面,目光沉静如水,迅投入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与条目之中。

李承民并未限制她查看这些。

或许在他看来,这些后宅琐碎的账目,根本无关紧要,甚至是他默许她“打时间”

的方式。

时间在寂静中缓缓流淌。

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笔尖偶尔划过纸面的细微声响。

崔锦书看得极快,眼神专注,时而凝眉,时而指尖在某一行数字上轻轻一点。

她自幼随母亲王氏打理国公府中馈,于经济账目上极有天赋,数字在她眼中,自有其脉络与语言。

起初,账目似乎并无太大异常。

栖梧苑用度虽奢,却也在亲王正妃的规制之内。

采买之物,价格或有浮动,却也大致符合市价。

直到——

她的目光,停留在三个月前,腊月的一笔支出上。

“采购西山老梅桩十株,高六尺至八尺,形态虬曲苍劲,带土球移植。

计:白银两千两。”

崔锦书翻页的手指骤然顿住。

两千两?十株梅桩?

即便是西山最为名贵的老梅,形态奇绝者,一株市价也不过百两上下。

十株,最多一千五百两顶天。

何至于两千两?而且,腊月并非移植梅树的最佳时节,成活率低,价格理应更低才对。

她不动声色,继续往下翻。

又见两笔类似的支出,时间分别在去年秋末和今年开春前,皆是采购“西山奇石”

、“太湖石”

用于点缀庭院,数量不多,但单价高得离谱,总价更是惊人。

这些账目,皆出自王府内管事,一个姓钱的中年男子之手。

此人是继妃苏氏从娘家带来的心腹,掌管王府部分采买和修缮事宜,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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