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金簪锁喉(1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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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市惊马的余波,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八王府的高墙内漾开一圈圈无声的涟漪。

表面的秩序迅恢复,李承民雷厉风行地处置了所有明面上的涉事仆役,加强了护卫,仿佛一切已然平息。

但那股无形的、冰冷的张力,却愈清晰地弥漫在王府的每一个角落。

栖梧苑仿佛成了这潭深水中最沉寂,也最引人注目的漩涡中心。

加派的侍卫如同沉默的礁石,伫立在院门廊下,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试图靠近的身影。

崔锦书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书房,对着那堆积如山的账册,仿佛真的沉浸在了王府琐碎的内务之中。

然而,真正的风暴,往往始于最微小的裂隙。

这日午后,天色阴沉,闷热无风,空气中饱含着雨意,却迟迟未落。

书房窗棂大开,却透不进一丝凉气,反而更显窒闷。

崔锦书正核对一批新送来的、关于修缮王府西苑几处亭台的物料清单。

清单由王府库房管事——一个姓钱,与之前被杖毙的钱管事同姓不同宗、据说是苏太妃另一远房亲戚的老吏——呈送上来。

所列的木料、漆料、砖瓦价格,虽比之前钱友良的手笔“收敛”

了许多,但细细比对市价,依旧透着几分虚浮和惯性的贪婪。

她提起朱笔,在其中几项明显偏高的价格上轻轻划了一道线,并未立刻批示,只将清单搁在一旁,端起手边微凉的清茶抿了一口。

目光却投向窗外那株半枯的老梅桩,思绪沉浮。

“王妃娘娘。”

云裳轻步进来,脸上带着一丝为难之色,“库房的钱管事来了,说是有急事回禀,关于……关于娘娘昨日吩咐调取的那批夏日用的冰丝帐和竹簟。”

崔锦书眉梢微挑:“让他进来。”

不多时,一个穿着深褐色管事服、头花白、身形微胖、脸上堆着看似恭顺实则透着几分油滑笑容的老者,低着头走了进来。

正是库房管事钱禄。

“奴才给王妃娘娘请安。”

钱禄跪下行礼,声音带着老吏特有的、拖长的腔调。

“起来回话。”

崔锦书声音平淡,“冰丝帐和竹簟有何问题?”

钱禄站起身,依旧躬着腰,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回娘娘的话,娘娘要的那批物件,库房里确实有存货,都是往年宫里赏下来的上等货色。

只是……只是如今还未到酷暑,按府里的旧例,这类物件需得过了端午才统一请钥放各院。

如今……钥匙还在太妃娘娘那边的总管嬷嬷手里收着呢,奴才……奴才实在不敢擅自做主啊。”

他说话间,眼角的余光却飞快地扫了一眼书案上那份被划了红线的清单,嘴角几不可察地往下撇了一下。

旧例?请示太妃?崔锦书心中冷笑。

这分明是抬出苏太妃来压她,更是对她昨日核查账目、划掉虚价的不满和试探。

看来,西市惊马的风波,并未让这些盘根错节的旧人感到真正的恐惧,反而激起了他们的抵触和轻视。

“旧例是死的,人是活的。”

崔锦书放下茶盏,声音依旧听不出喜怒,“如今天气闷热,本宫体弱畏热,提前取用,有何不可?莫非库房的钥匙,比主子的吩咐还要紧?”

钱禄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腰弯得更低,语气却依旧“坚持原则”

:“娘娘恕罪!

不是奴才不肯,实在是规矩如此!

太妃娘娘最重规矩,若是知道奴才擅自破例,奴才这差事可就……况且,那库房重地,没有对牌钥匙,奴才也不敢开啊!

还请娘娘体谅,稍等几日,待奴才请示了太妃娘娘那边的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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