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屑卷曲,如浪花干涸后的残骸,落在顾沉的布鞋边。
刀是老的。
手是稳的。
那把刻刀在他手里,不像工具,更像一截生出的骨头。
削、刻、刨、磨,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节奏。
没有多余的蓄力,也没有片刻的迟滞。
力量从肩胛一路传导至指尖,精准地注入刀锋,再由刀锋传递给那块不成形的木头。
木头出细碎而绵密的声响,那是它在被改变,被驯服,被赋予新的形状和意义。
监视器后,苏晚没有说话。
她看着画面里顾沉的手。
那双手,可以签字,可以搏斗,可以抚摸,此刻,它在进行一种古老的创造。
她想起了父亲。
父亲的书房里也曾有过这样的味道,木头与汗水混合的气息。
但父亲的雕刻,是在深夜,在无人处,像一种隐秘的自我疗伤。
顾沉把它搬到了镜头前。
他把这种最安静、最需要耐心的手艺,变成了一件武器。
一件曹昆无法估价,无法理解,甚至无法识别的武器。
“推近一点。”
苏晚对身边的摄影师说,“跟着他的刀走。”
镜头缓缓向前,几乎要贴上那块木头。
画面里,只剩下刀锋与木纹的交锋。
每一条纹理的陷落,每一次木屑的剥离,都被记录下来。
这不是表演。
苏晚很清楚。
这是建造。
用最笨拙的方式,在一片被资本和流量冲刷得寸草不生的废土上,重新打下第一根桩。
“cut。”
苏晚开口,“很好。
休息一下,准备下一个角度。”
顾沉放下刻刀,拿起旁边的毛巾擦了擦手。
他没有看苏晚,而是拿起那块初具雏形的木雕,对着光,审视着新的刻痕。
那专注的样子,仿佛他真的只是一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老木匠。
战争已经开始了。
而敌人,对此一无所知。
曹昆的办公室里,闻不到木头的味道。
这里只有皮革、电子设备和高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