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辑房里没有时间。
只有屏幕上流动的光影,和恒温空调送出的微风。
苏晚面前是三块屏幕,中间是主画面,两侧是素材库和时间线。
她没有碰键盘,也没有碰鼠标,只是看着。
屏幕上是顾沉。
他在《时间匠人》里的角色,是一个古董钟表修复师。
此刻,他正坐在一张木桌前,手里的镊子,夹着一根比丝还细的游丝。
镜头很近,只拍他的手和那块机芯。
没有一句台词,只有零件之间细微的啮合声。
这段素材,导演标记为“备选”
。
理由是,节奏过慢,情绪不够。
苏晚不这么认为。
她看到的不是慢,是静。
一种被压缩到极致的静。
顾沉的表演,抽离了所有多余的动作,只剩下一种近乎残忍的专注。
那不是热爱,而是一种自我放逐。
他不是在修复钟表,是在用那块小小的金属世界,为自己建一座牢笼。
她能在那双稳定到可怕的手上,看到一种深不见底的孤独。
这才是角色的根。
也是顾沉的。
一个加密弹窗跳了出来,打断了画面的流动。
没有提示音,只有一行简洁的白字,出现在屏幕一角。
初稿。
来自周漾。
苏晚点开文件,屏幕上铺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剧本的名字,还是那三个字——《边缘线》。
她只看了第一页,就关掉了《时间匠人》的素材。
如果说顾沉的表演是一根针,在寂静中刺入心脏。
《边缘线》的文字,就是一把布满豁口的碎颅锤,迎面砸来。
没有铺垫,没有渲染。
开篇就是一场失败的黑吃黑。
主角被人用酒瓶砸穿了手掌,钉在酒吧的桌子上。
文字是短促的,带着血腥味和酒精的辛辣。
周漾的剧本,没有一句废话,每一个字都在为暴力和愤怒服务。
苏晚的阅读度很快,像一台精密的扫描仪。
她在捕捉信息,也在评估武器的性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