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号天文台建在山巅,远离城市。
巨大的白色穹顶因为风吹日晒,已经斑驳泛黄。
苏晚推开沉重的木门时,阳光裹挟着灰尘,在她面前跳跃。
这里被废弃了太久,空气里弥漫着旧纸张和金属锈蚀的气息。
顾沉跟在她身后,脚步落在积灰的地面上,没有出一点声音。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连绵的群山和云海。
他就那么站着,像一尊雕像,融入了这片被时间遗忘的风景。
苏晚没有去打扰他。
她开始整理从父亲那里继承来的“遗产”
。
一台老旧的终端机,几箱子纸质资料,还有一些她看不懂的、被拆解的通讯设备零件。
她把东西一件件搬出来,擦拭干净,再分门别类地放好。
她用这种最原始、最机械的劳动,来对抗内心的巨大空洞。
几个小时后,她终于停了下来。
她靠着一张桌子,看着顾沉的背影。
“你还在吗?”
她问。
声音很轻,几乎被风声吞没。
顾沉没有回头。
“我一直都在。”
他说。
这是他几个月来,第一次主动开口。
声音是他自己的,清澈,平稳,没有了那种可怕的宇宙共鸣。
苏晚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慢慢走过去,站在他身边,顺着他的方向望出去。
“那……他们呢?”
她问得小心翼翼。
“也在。”
顾沉的回答平静的可怕,“像一片海洋。
我就是岸。
潮水会涌上来,但冲不垮堤坝。
大部分时候。”
“大部分时候?”
苏晚抓住了这个词。
“有时候,海浪太大。”
顾沉终于转过头看她。
他的瞳孔里有焦点,是她的倒影。
清晰,而专注。
“但你在这里,就像灯塔。
我能找到回来的路。”
苏晚说不出话来。
这番表白,比任何情话都更让她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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