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有人欺负你了?(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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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分明比预想中平静千万倍,好似家人闲坐,但这份平静却扼住了刘岐的喉咙,他竟费了些力气才得以开口,问:“从南,这些年……你都在何处藏身我一直都在找你。”

从南比他只大了两个月,他幼时不知事,总觉得从南没有他长得高,那便理应他来做兄长。待到了五六岁,完全知理了,但习惯已经养成,再喊反而别扭,二人感情又一向很好,于是便互相称名。

再后来,他有了字,从南就喊他的字,这样显得更亲近。

从南没有字,舅父还没来得及为从南取字。

“过去的事便不提了,总之我一切还好……”凌从南将一盏茶推向刘岐,一边说:“思退,反倒是你,这些年你独自在南地受苦了。”

他抬首时看向刘岐,带些歉疚地说:“你不该找我,也不该救我的,这太过冒险了。”

刘岐心底的茫然愈发深重,脱口而出:“可若再迟一步,你就会落入绣衣卫手中——”

凌从南摇了摇头,缓声道:“生死有命,只要不牵连他人就好。思退,你的处境已经很艰难了。”

生死有命。

这四字如同一记猝不及防的闷棍打在刘岐后心。

他看得出来也听得明白,对方这些话并非消沉,也不是他所熟知的自毁,而是一种淡然,看淡了生死的释然……所以也看淡了仇恨吗

刘岐感到不可思议,他试图从那双依稀还算熟悉的眼睛里找到些微同类的气息,却空手而归。

二人之间仅隔着一盏烛火,两盏清茶,却好似被切分成了两方天地。

对方是自内到外释然超脱的圣人,他是浑身涂满了鲜血的鬼魂。

迷茫间,刘岐甚至忍不住直言问面前之人:“从南,你不想报仇吗”

这是他在路上反复劝诫自己不能直言不可渲染的刀光血痕,他不愿过度割伤从南。

可此时此刻,他却几乎以自保的心态问出了这句话,因为他感受到了自疑的恐惧。

凌从南对上那双明灭不定的眼睛,微微移开视线,哑声道:“思退,抱歉……那夜之事我已记不太清了。”

刘岐脑中有着短暂空白:“为何会记不清”

“那夜之后,我病下了,病了许久,高烧惊厥昏迷难醒……”凌从南的声音很低,脑海中一度回荡着女子诵读道经的声音,他回忆着那时的一切,简略地道:“待好转之后,我慢慢就记不清那夜的事了,纵有大致认知,却好似隔了层纱雾,抽出了身来,站在了很远的地方旁观。”

刘岐久久未能言语。

因为从天狼山带回了那位冯家女公子的缘故,他也偶然听说了此类病理,据说有人在遭受了巨大的难以承受的打击之后,为了能够活下去,会选择性地遗忘那些过于痛苦的回忆,或是使自己的情绪强行抽离出来。

因为太痛苦,所以就淡忘了吗

可是就算记不清当时具体的情形心情了,那件事却始终存在,至亲者惨死在那一夜……明知这些,竟然也不能够再勾起心中的仇怨吗

刘岐感到无法想象。

他原本准备好了道歉的话,但此刻他只能茫然地坐在这里,听对方一再与他道歉:“思退,很抱歉。可是……恨意杀戮无有尽头,逝者已矣,命数天定,若父亲和姑母表兄在天有灵,定也不希望见到你这样不顾自身安危,这样长久自苦。”

凌从南言毕,久久未能听到刘岐的回应,前者看着后者,后者于灯下垂眸,灯火照在低垂的眼睫上,落不进微红的眼底。

刘岐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去苛责,放下仇恨不好吗难道非要与他一同泡在血海里吗那样的想法太疯癫太自私了。

须臾,刘岐在内心自嘲地笑了笑,再次抬起眼睛时,也堪称平和地说:“表兄且安心在此住下,其余之事一概有我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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