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九江应对龙舟盛事三(2 / 3)
>孟兆祥带着儿子跪别紫禁城,父子俩相携投了御河;
施邦曜嚼碎了砚台里的残墨,血混着墨汁在衣襟上洇出黑红色的"
忠"
字。
他们大多清贫困顿,像李邦华箱底只有几套补丁官服,倪元璐家连棺木都要赊欠,却偏要在这大厦将倾时,用血肉之躯做那根撑不住的梁柱。
史书里的"
殉国"
二字轻如鸿毛,却压得后人喘不过气来。
当顺军士卒抬着撞城木穿过西直门时,很多人早已化作城墙上的几缕孤魂,随着大明的年号,永远停在了那个槐花凋零的暮春。
范景文的官袍下,是半年未领俸禄的清瘦身躯。
老妻的陪嫁饰早已换作糙米杂粮,案头却仍摆着弹劾贪腐的奏疏——他弹劾过辅周延儒私通边将,骂过监军太监克扣军饷,连皇亲国戚占着盐引偷税都敢捅到御前。
当同僚笑他"
穷酸得连轿夫都雇不起"
时,他正蹲在廊下修补开裂的朝靴,补丁摞补丁的靴底蹭过金砖,竟比贪官们的鎏金靴跟还要掷地有声。
倪元璐的狼毫笔锋里藏着浙江望族的傲气。
崇祯十四年遭谗去职时,他本可回乡守着万亩良田做个富家翁,却在清军围城时散尽三宅两院,带着招募的死士徒步入京。
复官后掌管户部,他对着满朝大员的"
冰敬炭敬"
清单拍案而起,连江南织造进献的云锦都敢驳回——
"
国库缺的是银钱,不是你们的阿谀!
"
如今那支写过《金山诗卷》的笔,正悬在他自缢的房梁上,墨汁滴在遗疏"
报国无门,唯有一死"
八字上,晕成比浙东墨梅还要凄美的痕。
这两人一个卖尽簪环,一个散尽千金,偏要在这贪腐成风的朝堂上做两根不弯的铁钎。
范景文殉国那日,顺军搜出他家中仅有半袋麦麸,却在箱底现二十三道未递出的弹劾摺子;
倪元璐的尸身被取下时,腰间还系着用御赐玉带改做的账本绳——他们用穷极一生的耿介,在大明的烂疮上剜出两块见血的鲜肉。
虽救不得王朝衰亡,却让后世翻开史书时,能看见些微未被污糟染透的星光。
李邦华堪称四朝"
活化石"
,万历三十二年便持笔入仕,从县令到左都御史,一身硬骨历经风雨未折半分。
他能在辽东巡按时写下《镇边十策》,也能在滁州知州任上撸起袖子修城墙——当年清军破滁州,城头箭雨里他提刀砍翻三个敌兵,白沾血却笑得畅快:
"
文人不能杀贼,要笔杆子何用?"
崇祯对他是又敬又怕:
敬他敢在朝堂上扯开国库亏空的遮羞布,怕他谏言时比利剑还锋利——
"
陛下若再用监军,臣请先剜双目,免见社稷沦亡!
"
那回气得崇祯摔了茶盏,却终究没敢动他一根手指头。
升任大学士时,皇帝想着"
入阁了该懂些体面"
,哪料他次日就递来《劾贪腐二十四疏》;
末了还附句"
臣宁做直木遭斧劈,不做曲藤附墙生"
。
如今七十高龄仍腰杆笔挺,早朝时嗓门比年轻官员还洪亮。
朱有建初见他时吓了一跳:
这老头眼神如刀,说起北疆防务竟能连画三张舆图,袖口还沾着未干的墨渍——分明是把"
致君尧舜上"
的劲头带进了暮年。
瞧着他在弘德殿里据理力争时拍得桌案山响,朱有建忽然想起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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