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谁在偷看药田(2 / 3)
此刻他的鞋底还沾着湿泥,正是那日的油纸纹,踩在土上留下清晰的印痕。
“谁让你来的?”她压着声问,猎弓却悄悄垂了下去,弓弦松了劲,发出轻微的“嗡”声。
小石头抖得像片落叶,嘴唇紫得发青:“爷爷......爷爷说,挖到药......给我吃白面馒头......”
山风卷着雾灌进领口,冷得她打了个寒战。王猎户的火把“噼啪”炸了个火星子,照亮刘老三跌跌撞撞跑来的身影。
老东西的青布衫都穿反了,腰间的药囊晃得叮当响。“石头!我的小祖宗!”他嗓音嘶哑,带着哭腔。
“刘老三。”王猎户的烟杆重重戳在地上,火星溅上裤脚,“你当村人都是瞎子?让八岁娃子来偷药?”
刘老三“扑通”跪在地,手忙脚乱去抱小石头:“我......我哪知道他自己跑出来?这混小子......混小子......”
他说话时眼神飘忽,额角青筋跳动,手指抠着泥土,指甲缝里嵌着草屑。
林英没说话,她解下身上的棉袄裹住小石头,孩子身上的寒气透过粗布渗进来,像块冰硌着她心口,连呼吸都凝成白雾。
“小石头。”她轻声道,声音像风拂过草尖,“姐明天送你家一包药,但是...你得跟全村人说,是谁让你来的。”
孩子冻僵的手指揪住她的衣襟,布料粗糙,指尖发麻,重重点头。
次日祠堂的门槛被踩得发烫,族老的烟袋锅子敲得八仙桌“咚咚”响,小石头缩在林英怀里,声音细得像蚊蝇:“是......是爷爷让我去的......他说挖到药......换白面......”
“放屁!”刘老三突然跳起来,脸上的肥肉抖得像筛糠,声音尖利得刺耳,“这小崽子懂什么?定是被林丫头教的!”
他指着林英,手指发颤,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一道陈年疤痕——那是他推原主下田埂时,被荆棘划破的旧伤。
“教?”王猎户“唰”地掀开草棚的布帘,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半袋白面,正是镇里供销社特供的“富强粉”。
堂里炸开一片议论。
李婶子拍着大腿骂:“我家柱子咳血,找你开副药要三块钱!合着你把药当金子囤,转头偷别人家的!”
张猎户攥着猎刀站起来:“我媳妇上个月难产,你说‘没好药’,敢情好药都等着偷?”
族老的烟袋锅子砸在桌上:“刘老三,你身为村医,唆使孩童行窃,按村规……”
他眯眼扫过众人,声音沉如铁,“罚半年口粮,禁行医三月!”
刘老三“噗通”跪下来,额头磕在青石板上“咚咚”响,额角渗出血丝,混着尘土。
林英盯着他发顶,看见他耳后那道青筋跳了跳,那是原主被他推下田埂时,他惯有的表情。
当晚,岩坡的木牌换了新字,陈默磨了半宿墨,写得端端正正:“林家药田,所得归村公用。”
月光漫过新栽的川贝苗,叶片上的水珠闪着碎银似的光,夜风拂过,草叶轻颤,发出沙沙的细响。
“这药不止救我妈。”林英蹲在田边,指尖拂过一片新叶,嫩绿的汁液沾上指腹,带着清苦的香气,“往后谁咳血,谁害病,都来这里取。”
陈默蹲在她旁边,手里还攥着块没吃完的烤红薯,外皮焦黑,热气早已散尽,他的影子和她的叠在一起,像两株并肩的树:“你不是在种药。”他轻声说,声音混在风里,“你是在种希望。”
她从药田里挑了株最嫩的川贝,轻轻放进他掌心,夜风吹过岩坡,带起几片松针。
远处山路上,那道黑影猫着腰往村外溜,刘老三的药囊里,装着封没贴邮票的信,收信人地址是县里“同德堂”,末尾画着颗红朱砂点的星子。
晨雾未散时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