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雪野行军:铁律与镜鉴(1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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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的雪来得毫无征兆。前一日大军开拔时,草原上还飘着枯黄的草屑,风里带着秋末的干冷,可到了子时,铅灰色的云层突然压得极低,鹅毛大雪就像被撕碎的棉絮,密密麻麻地从天上砸下来。不过一个时辰,草原就被染成了白茫茫一片,连昨日厮杀留下的血渍都被覆盖,只在雪层下隐约透出一点暗红,像冻在冰里的伤口。

天刚蒙蒙亮时,一支黑色的队伍正行进在雪地里。队伍拉得极长,从东往西看,像一条黑色的巨蟒蜿蜒在白色的荒原上,每一节“蟒身”都是披甲的士兵、扛着云梯的悍匪,或是迈着整齐步伐的金属傀儡。马蹄踩在积雪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积雪被压实,形成一道道深沟,又很快被新落下的雪填满。风卷着雪沫子,打在士兵的甲胄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却盖不住队伍里偶尔传来的咳嗽声和兵器碰撞声——那是士兵们冻得实在忍不住,或是手里的刀枪沾了雪,不小心碰到了一起。

队伍中央,一辆巨大的黑色马车格外显眼。马车由四匹黑色的战马拉着,战马的鬃毛上结着冰碴,呼出的白气在雪地里凝成一团团白雾。马车的车厢是用上好的黑檀木打造的,外面裹着厚厚的黑狐裘,连车轮上都裹着防滑的铁皮,防止在雪地里打滑。车厢两侧各站着两个蛮族战士,他们穿着厚重的皮甲,手里握着长枪,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哪怕是一片被风吹动的雪堆,都能让他们握紧枪杆——经历了凉州的厮杀,没人敢掉以轻心。

车厢内却是另一番景象。地上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地毯上绣着繁复的蛮族图腾,颜色鲜艳,和外面的白雪形成鲜明对比。车厢中央放着一个黄铜火盆,火盆里烧着上好的银霜炭,火苗“噼啪”地跳动着,把车厢里烤得暖烘烘的。火盆旁边的矮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食物:一只烤得金黄的整鸡,鸡皮上还冒着油珠,香气顺着车厢的缝隙往外飘;一大碗炖得软烂的羊肉,里面加了红枣和枸杞,汤面上浮着一层薄薄的油花,热气腾腾;还有几碟精致的小菜,比如凉拌木耳、酱牛肉,都是用保温的锡盒装着,打开盖子还冒着热气。矮桌的一侧放着一坛开封的烈酒,酒坛是上好的青瓷做的,上面刻着“女儿红”三个字,酒液清澈,倒在白玉酒杯里,还带着淡淡的酒香。

铁柱盘腿坐在地毯左侧,手里捧着一个白玉酒杯,酒液在杯里晃荡,映出他脸上的愁容。他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锦袍,锦袍里衬着厚厚的狐裘,可他还是觉得心里发寒——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昨天夜里和阿骨打、苟撼山聊的那些话。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这双手在血肉锻造术的改造下,变得比年轻时更有力,甚至能轻松捏碎石头,可他总觉得,这双手随时可能被柳林收回去。

“又在想心事?”阿骨打坐在主位上,手里抓着一只烤鸡腿,正大口大口地啃着。他身上穿着蛮族的皮甲,皮甲外面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斗篷的领口和袖口都镶着狐毛,看起来格外暖和。他的独眼盯着铁柱,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是不是还在担心柳大人会对咱们下手?”

铁柱身体一僵,赶紧收回目光,端起酒杯猛灌了一口酒。烈酒灼烧着喉咙,却没压下他心里的不安。他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发紧:“不是……就是觉得这雪下得太大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下一个州府。”

“哼,你这话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苟撼山坐在右侧,手里把玩着一个白玉酒壶,酒壶上刻着精致的花纹,是他昨天从凉州一个官员家里抢来的。他抬起头,露出尖利的獠牙,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咱们三个,谁不是提着脑袋过日子?柳大人的心思,咱们猜不透,可也不能坐以待毙。昨天夜里说的那些话,你该不会是忘了吧?”

苟撼山的话像针一样扎在铁柱心上。他放下酒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沉默了片刻,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们说……柳大人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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