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贪功秀场(5 / 7)
架都在呻吟抗议的破旧二八自行车,一步一步,极其艰难地挪到断口前停下。他刚从镇上回来,为了给学校申请一点可怜的维修经费,又碰了一鼻子灰。脸色灰败得像蒙了一层洗不掉的尘土,嘴唇干裂起皮,几道深深的血口子触目惊心。汗水早已浸透了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肩头磨破露出线头的旧工装衬衫,紧紧贴在同样佝偻而瘦削的脊背上,清晰地勾勒出嶙峋的肩胛骨轮廓。每一次沉重的喘息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哑,仿佛随时会断掉。
他放下沉重的自行车支架,金属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目光沉重地投向那半里新铺的水泥路面,一种强烈的不安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他佝偻着腰,如同背负着千斤重担,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踏上那层在血色夕阳下泛着诡异、虚假光泽的“新路”。脚下的触感让他本就紧锁的眉头拧成了死结。水泥层薄得惊人,踩上去缺乏应有的坚实厚重感,反而有种空悬的轻飘和脆弱,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脚下那些未曾筛净的、粗粝尖锐的石子轮廓,正毫不留情地硌着鞋底,透过薄薄的鞋底刺痛脚心。他蹲下身,碎石硌着膝盖也浑然不觉。伸出那双布满老茧、骨节粗大变形、如同枯树根般的手,指尖带着常年劳作留下的深刻纹路和裂口,轻轻地、带着一种近乎悲凉的探究,拂过冰凉的路面。在夕阳低角度、如同探照灯般的斜射下,一切丑陋无所遁形:水泥层下,大量未经筛选、大小不一、棱角分明的粗粝砂石颗粒刺眼地裸露出来,如同营养不良、暴露在外的骨骼;细小的空隙如同皮肤上的溃烂孔洞,随处可见;靠近路面边缘处,细微的、如同蛛网般悄然蔓延的浅表裂纹清晰可见,显然是养护严重不足或者偷工减料留下的致命伤疤。**(心理活动:***豆腐渣…这就是他们日夜奋战的成果?这就是用雪薇的钢琴、用孩子们省下的口粮钱、用砂石厂里我这张老脸换来的路?!***)**一股冰冷的愤怒和巨大的失望,像涧底翻涌上来的寒水,瞬间漫过他的脚踝,向上侵蚀,冻结了血液。
他沉默地站起身,骨骼发出轻微的呻吟。拖着灌了铅般的步子,走到新路的尽头,那道触目惊心、象征着欺骗与彻底断裂的边界线。前方,是深不见底、吞噬一切的巨大豁口,浑浊的血色涧水在越来越浓的暮色中发出愈发沉闷的咆哮,如同受伤巨兽濒死的哀嚎。断崖边缘摇摇欲坠,碎石不时簌簌滚落,坠入深渊,连一丝回响都听不见。这半里新路孤零零地延伸到这里,如同被无形的利斧斩断,戛然而止。它像一个巨大的、未完成的、充满讽刺的句号,更像一个华丽而空洞的笑话,在血色残阳下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绝望气息。
赵建国像一尊历经千年风霜、即将倾颓的石雕,定定地站在那里,佝偻的脊背仿佛要被这绝望压断。凛冽的山风毫无怜悯地吹动着他花白而稀疏的头发,吹拂着他洗得发白、空荡荡的衣襟。夕阳将他佝偻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扭曲地投射在脚下这层薄薄的、虚假的“坦途”上,如同一个巨大的、沉重的问号,一个无声而泣血的控诉。他浑浊的目光越过那绝望的断裂带,越过咆哮的血色深渊,望向豁口对面那些被彻底隔绝的、暮色四合中升起几缕顽强却微弱炊烟的村落。眼神里翻涌着无法言喻的沉重悲哀,以及一种被赤裸裸欺骗、被无情利用后灼烧肺腑的无言愤怒,那愤怒几乎要将他的胸腔撕裂。
记忆的碎片如同淬毒的尖刀般刺入脑海:
***烈日下砂石厂飞扬的呛人尘土:**他如何卑躬屈膝,陪着僵硬的笑脸,忍受着厂长不耐烦的白眼和呵斥,只为争取那一点点可怜的、勉强能用的石料,喉咙里塞满了屈辱的砂砾,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李小花单薄如纸的身影:**那个瘦小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女孩,在泥泞肮脏、车来车往的街头,举着简陋的、贴着红纸的募捐箱,被疾驰而过的车辆溅得满身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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