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临终烛光(3 / 5)
到麻木的刺痛,却远不及心口那片被彻底碾碎、化为齑粉的荒芜与冰冷。他枯坐在冰冷的炕沿上,一动不动,仿佛灵魂已随那盏摇曳的油灯一同飘散,只留下一具躯壳,与这摇摇欲坠的土屋、与这噬骨钻心的寒夜、与炕上那具正迅速失去最后温热的躯体,融为了一体,凝固成这绝望图景的一部分。油灯那点微弱的火苗在他深陷、空洞的眼窝里跳跃、闪烁,映照出的只有深不见底的疲惫和无边无际、令人窒息的茫然。寒风,依旧在窗外,永不停歇地呜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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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染的归途
与此同时,几百里外的卧牛山中学。
晚自习的教室灯火通明,惨白的日光灯管发出单调而令人烦躁的嗡嗡声,如同无数只隐形的苍蝇在耳边盘旋。这冰冷的光线均匀而冷酷地洒落在伏案苦读的学生头顶,将每一张年轻的脸庞都映照得毫无血色,像一排排沉默的、没有灵魂的石膏像,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粘稠的、令人窒息的压抑。
张二蛋蜷缩在教室最后一排,那个被遗忘的、光线最昏暗的角落。他身上那件肘部打着深色补丁、早已失去弹性的旧棉袄裹得严严实实,却依然挡不住从破损窗框缝隙里如同毒蛇般钻进来的刺骨寒风。他感觉自己的胸腔里像是被强行塞满了冰冷、坚硬、带着锋利棱角的石块,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剧烈的、深沉的嗡鸣和胸腔深处传来的、仿佛要将肋骨生生撕裂的锐痛。他死死地咬着下唇内侧的软肉,直到尝到一丝腥咸的铁锈味,试图用这自残般的痛楚压下喉咙里那股熟悉的、带着灼热腥甜、不断上涌的洪流。额头上渗出细密冰冷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无声地滴在面前摊开的数学练习册上,迅速洇开一小片深色的、不规则的湿痕,像一朵绝望之花在枯萎。
练习册上,那些复杂的函数图像扭曲、模糊、重叠,像一条条冰冷滑腻的毒蛇,缠绕着他昏沉欲裂的意识,越收越紧。他用力眨了眨干涩刺痛的眼睛,试图驱散眼前不断弥漫、如同浓雾般升腾的黑影,却感觉那黑暗如同实质的冰冷潮水,正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带着令人绝望的重量,要将他彻底拖入无底的深渊。肺部如同一个彻底破损、千疮百孔的风箱,每一次艰难的拉扯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嘶鸣和呻吟,每一次扩张收缩都牵扯着全身的骨骼、肌肉,带来一阵阵深入骨髓的剧痛。
“咳咳……”他终于再也无法压制,一声压抑不住的、带着破音和撕裂感的呛咳猛地从喉咙深处爆发出来!声音不大,在寂静的教室里却如同投入死水潭的一颗尖锐石子,瞬间激起了一圈带着涟漪的微澜。前排几个穿着整洁、正专注于习题的学生皱着眉,不耐烦地回头瞥了一眼,眼神里清晰地写着被打扰的不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居高临下的嫌恶,仿佛在看一件碍眼的垃圾。
张二蛋浑身一颤,慌忙用那只同样冰冷的手死死捂住嘴,身体因为无法控制的剧烈咳嗽而痛苦地蜷缩成一团,瘦削的肩膀如同风中残叶般剧烈地耸动着。冰冷的汗水瞬间浸透了他单薄衬衣的后背,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滚烫的、带着浓重腥甜铁锈味的液体,如同烧开的、翻滚的岩浆,猛地冲破了喉咙那脆弱的封锁!
“噗——!”
一大口温热的、粘稠得如同胶质的液体,不可抑制地从他紧紧捂住的指缝间喷涌而出!带着他生命的余温,喷溅而出!
鲜红的!刺目的!如同地狱深处骤然绽放的、带着死亡气息的曼珠沙华!
瞬间染红了他捂嘴的整个手掌!也如同泼墨般,肆意地、残忍地染红了面前摊开的、写满未解难题的数学练习册!
那粘稠的、带着少年生命最后热度的鲜血,并未就此停歇。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暗红色的溪流,带着一种残酷的意志,顺着练习册粗糙的纸页纹理,蜿蜒流淌、肆意蔓延……冰冷地覆盖过那些扭曲挣扎的函数图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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