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铁门寒光(2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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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中的戾气和决绝逼得又退了一步,手电光柱都跟着摇晃起来。他张了张嘴,看着眼前这群沉默却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般的少年,看着那块象征着死亡和巨大不公的白布,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莫名的恐惧攫住了他。他只是个最底层的联防员,只想安安稳稳值完夜班,眼前这烫手山芋,他接不住,更不想沾。

“你…你们等着!”他最终憋出一句,声音带着明显的虚张声势。他不再试图阻拦,而是猛地转身,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向停在路边阴影里的一辆破旧偏三轮摩托车。他慌乱地发动车子,引擎发出刺耳的轰鸣,车灯骤然亮起,像受惊野兽的眼睛。他顾不上看路,调转车头,歪歪扭扭地朝着县城方向,油门拧到底,仓惶逃离。摩托车尾灯在黑暗中划出一道惊惶失措的红痕,迅速消失在土路的拐弯处,只留下引擎的噪音在旷野里回荡,渐行渐远。

短暂的插曲结束,旷野再次被深沉的黑暗和呼啸的寒风统治。只有门板旁少年们粗重的喘息声清晰可闻。

“走!”夏侯北收回目光,声音低沉而坚定,没有丝毫犹豫。他重新抓紧门板的边缘,冰冷粗糙的木刺扎进掌心,带来一丝刺痛,却让他更加清醒。刚才的对峙像一剂强心针,驱散了部分疲惫,也点燃了更深的决心。

十六双脚再次踏上冰冷的土路。门板抬起,白布下的轮廓在颠簸中微微起伏。脚步比之前更加沉重,也更加坚定。刚才联防队员的逃离,像撕开了一道口子,让他们更加清晰地看到了目标的方向——那扇紧闭的县政府大门。

土路坑洼,门板的每一次颠簸都牵扯着所有人的肌肉和神经。张二蛋的位置在左后侧,每一次颠簸都像重锤砸在他脆弱的胸腔上。他的咳嗽已经无法完全压抑,变成了断断续续、如同破风箱拉扯般的剧烈呛咳。每一次咳嗽都让他瘦小的身体痛苦地蜷缩,喉咙深处发出“嗬嗬”的痰鸣音,暗红的血沫不断从嘴角溢出,滴落在他洗得发白的裤腿上,也溅落在冰冷粗糙的门板边缘,和之前他指腹伤口渗出的血混在一起,凝结成暗红色的冰晶。他的脸色在熹微的晨光中呈现出一种可怕的青灰色,额头布满冷汗,眼神都有些涣散,但他抓着门板的手指却死命地扣着,指甲因为用力而深深陷进木头里,指关节白得吓人。支撑他的,似乎只剩下一股不甘倒下的意志。

李小花紧跟在门板侧后方,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覆着的白布。每一次颠簸,她的心都跟着揪紧,仿佛生怕惊扰了老师的安眠。她的脸颊被寒风刮得生疼,泪痕早已被冻干,留下紧绷的刺痛感。她下意识地用手按住棉袄内侧那个硬硬的、油布包裹的轮廓,夏侯北的话在她脑海中反复回响:“把它藏好,死死记住里面的每一个字!等到有一天…用它,把这片吃人的天,烧出个窟窿来!”一股沉甸甸的责任感和一种近乎悲壮的勇气,支撑着她冻得麻木的双腿,紧紧跟上队伍。

天色在艰难的行进中,极其缓慢地发生着变化。东方遥远的地平线上,铅灰色的云层边缘,开始渗透出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惨白的鱼肚白。黑暗不再是纯粹的墨色,而是稀释成一种浑浊的深灰。寒风依旧凛冽,但风中似乎带上了一丝冰冷的、属于黎明的气息。

当他们终于拖着几乎冻僵麻木的身体,抬着沉重无比的门板,拐过最后一个弯,踏上县城边缘相对平整的水泥路时,天光又亮了几分。惨淡的、毫无暖意的晨光,吝啬地洒落下来,勉强勾勒出街道两旁低矮、灰暗建筑的轮廓。早起谋生的人们开始零星出现:蹬着三轮车收泔水的老人,缩着脖子匆匆赶路的行人,街边支起早餐摊冒出第一缕白烟的小贩……

当这支奇怪的队伍出现在街道上时,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十六个穿着破旧单薄校服的半大孩子,个个冻得脸色青紫,嘴唇干裂,脸上带着长途跋涉后的极度疲惫和一种近乎麻木的肃穆。他们抬着一块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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